實不多,可以說根本沒有,不過見李素那麼難受的樣子,還是冷哼一聲,不情不願起身端了一碗水給他。
李素咕咚喝了一整碗,終於覺得好受些了,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仔細回想一下自己剛才的表現,嗯,很完美,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就算有什麼細微的破綻不小心露了,以高素慧當時利益燻心的心理,恐怕也不會注意到,所以,這場表演可以說是史詩級的……
在心裡很不謙虛地自我誇讚了一番後,李素才道:“從明日開始,對高素慧的監視不妨放鬆一些,嗯,可以允許她獨自在大營範圍內走動,允許她與大營內任何人接觸,交談,如果她能悄悄遞小紙條出去就更好了……”
“當然,所謂‘自由’,不是毫無底線的,記得絕對不准她接近中軍帥帳,不准她接近陛下,她若發了瘋再來一次刺王殺駕,我可就人頭落地了,對了,她的那些刺客同夥呢?”
“死了一半,全是刑訊的時候沒熬過去,有的被刑訊而死,有的受不了刑具,自己了斷了……陛下當初說過,這夥刺客全權交給你處置,所以刑訊的事都是你的部曲做的,他們可能太想撬開刺客們的嘴了,下手難免狠了點……”
李素無悲無喜地點點頭:“明晚大軍紮營時,活著的那一半集中關押到大營邊沿的營房裡,然後……交代方老五他們,故意找個機會出點漏子,讓他們逃出去,記得一定要真實點,最好有一番‘慘烈’的廝殺,再讓他們‘艱難’的逃脫……”
鄭小樓有點不淡定了:“你究竟在布什麼局?”
李素瞥了他一眼:“又不長記性了?主角能隨便說出驚天大秘密麼?說了就死,這是詛咒懂麼?”
鄭小樓:“……你還是睡覺吧,無論喝沒喝酒你都一樣討厭。”
“沒事,我突然精神了,來,小樓兄啊,我們一起聊聊人生?”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李素盤腿坐了起來,忽然盯著鄭小樓上下打量,一邊打量一邊嘖嘖有聲:“平日沒拿正眼看過你,猛的一看,發現你還有點英俊呢……”
“沒拿正眼看過你”……
鄭小樓頓時露出糾結的表情,拙於交際的他實在分不清這句話究竟是誇他還是罵他,所以一時無法決定自己應該欣然接受還是暴起身形抽他個桃花燦爛。
“小樓兄身手超凡,必是出自名師調教,為何當年卻混跡於長安市井之中,與尋常潑皮無賴為伍?”李素好奇地問道。
鄭小樓板著臉冷冷道:“當然為了生計。”
李素笑道:“這理由編得太不誠懇了,你這樣的身手怎麼可能為生計發愁?半夜隨便找個大戶溜門撬鎖便滿載而歸了,更何況我一直覺得你對朝廷和官府隱隱有些敵意,……你究竟是何出身?”
鄭小樓臉色愈發冷了:“我只是尋常江湖遊俠兒,行走世間只管不平事爾。”
見鄭小樓臉色不對,李素情知這種**他不太想提,於是識趣地換了個話題,悠然嘆道:“其實我挺羨慕你們遊俠兒的,真的,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不求名利,只為人間鳴不平,這是何等的臥槽……咳,何等的愜意。”
鄭小樓看了他一眼,神情平淡地道:“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說起來豪邁愜意,可是其中的苦楚艱難,非江湖中人豈能明白……”
“我當然明白,所以才理解你當初為什麼沒出息到跟潑皮無賴混在一起了……”李素朝他投了一記“我懂你”的眼神,接著嘆道:“不過我還是很羨慕你,你知道嗎,俠客代表的不僅僅是正義,更重要的是自由,無依無靠,孑然一身,卻能隨心所欲,四海為家,那種夕陽下單騎孤影的畫面,簡直不要太文藝,一生行事只憑本心,喝最烈的酒,騎最快的馬,用最利的刀,殺最想殺的人,還有,日最野的狗……”
鄭小樓黑著臉忽然站了起來,頹然嘆道:“我不想跟你聊下去了,以後我們還是保持家主與親衛這種純潔的關係就好,你若想聊人生不妨找方五叔,天色不早,你快歇息吧,告辭。”
說完鄭小樓淡定地行了一禮,然後逃命似的飛奔出營房。
李素呆滯片刻,意猶未盡地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地幽怨嘆道:“我這才剛開始聊呢,怎麼跑了?這人太內向了,不善交際呀……”
***************************************************************
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李素有故事,鄭小樓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