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從遙遠的沙州運來西州。
看著那焉不甘不願的背影,李素露出深思之色。
扭頭看了看旁邊的王樁,李素忽然道:“如果你是商人,一樁明知虧本的買賣擺在你面前,你會不會做?”
王樁憨憨一笑,露出滿嘴白牙:“當我傻嗎?明知虧本的買賣誰會做?”
李素的笑容頗有深意:“是啊,連你都知道不能做虧本買賣,那焉怎會不知道?這事……有點意思了。”
“啥意思?啥叫‘連我都知道’?”王樁聽出話裡的意思不對,顯然不是在誇他。
李素朝遠處那焉的背影努了努嘴,笑道:“那焉是商人,很成功的商人,商人這輩子要做的是以本求利,這四個字應該鑲入商人的骨子裡,一刻不能忘記,否則他就不是合格的商人,可是就在剛才,那焉做了一件瞎子都看得出是賠本的買賣,沙漠裡一幢華宅值多少錢我不太清楚,一定不是小數,那焉剛才假裝猶豫了一下,大概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收了我兩顆貓眼石當訂金,這筆買賣做得跟鬧著玩似的,一個合格的商人,為何會答應做這筆買賣?”
王樁沒好氣道:“你是西州別駕。這座城池的老二,他要討好你,為將來考慮,偶爾做筆虧本買賣也很正常啊。”
李素失笑:“就西州這座死氣沉沉的城池,城裡百姓窮困,市集蕭條。正常人都看得出這座城對商人毫無吸引力,他有什麼必要討好我?”
王樁眨眨眼:“說不定他看上的是你在長安的人脈呢?”
李素笑得更大聲了:“天下人皆知我被陛下貶謫西州,不知何年何月才會被召回長安,他把勁兒用在我這麼一個貶官身上,難道他吃錯了藥?”
思考顯然不是王樁的強項,現在王樁已感到有點頭痛了,揉了揉太陽穴,王樁嘆道:“那他一定是吃錯了藥。”
李素沉吟道:“現在再想想那焉的身份,他是龜茲國相那利的堂侄。龜茲國與我大唐這些年不太和睦,常與西突厥勾結一處,禍害絲路上的商賈……”
王樁一驚:“你的意思是說……那焉有問題?”
李素眨眼:“我說過這句話嗎?我只是想說,那焉這個人很有意思……”
遠處,那焉的背影只剩一個小黑點了,李素久久凝視著那個小黑點,嘴角泛起一抹深深的笑意:“嗯,這個人。確實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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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閒事,李素心滿意足地領著王樁和鄭小樓走進城東一家酒肆裡。
酒肆很簡陋。看起來有不少年頭了,地上的木板踩上嘎吱嘎吱響,透著一股子年久失修的腐爛味道,彷彿隨時會垮塌似的,店內只有幾張同樣年久失修的矮桌,和兩個懶洋洋打不起精神的夥計。就像走進了一家陰森的中世紀吸血鬼城堡。
李素今天心情不錯,任何人能用兩顆別人送的貓眼石搞定一幢大房子,心情都會不錯的,再加上自己還帶了兩個超級打手,一看就屬於惹不起的那類人。所以李素走進酒肆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夥計懶懶散散走過來,沒精打采地給李素送上一罈酒,反正沒得選,整個酒肆只有這一種酒,看在夥計懶散的欠抽樣子頗有自己當年的神韻的份上,李素決定不抽他,還很痛快的多給了幾文錢。
錢能讓鬼推磨,自然也能讓夥計振奮精神,幾文賞錢塞進懷裡後,夥計的表情忽然變得非常的賓至如歸,簡直就像熱情的沙漠。
酒肆是個很純正的酒肆,經營理念很固執,他們只賣一種酒,而且連下酒菜都沒有,酒端上來倒在破爛的陶碗裡,李素湊近看了一眼,不由皺了皺眉。
這酒……聞起來有點像餿水,而且是隔夜的餿水,實在不能確定它到底是不是酒。
“告訴你,你今天走運了,來,你先喝一口。”李素把王樁揪過來,端起酒碗朝他嘴裡灌。
王樁也不嫌棄,很痛快地一口喝乾,還咂摸咂摸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好喝嗎?”李素眨眼。
“還行,稍微有點酸。”王樁咧嘴憨傻的笑。
李素不說話,也不喝酒,靜靜盤坐在方榻上。
王樁奇道:“你咋不喝?”
李素打量了他一陣,發現王樁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後,才皺著眉小心翼翼淺啜了一口。
“嘖!太酸了!”李素嫌棄地搖搖頭,再也不肯喝第二口。
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