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擾商隊,那時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蔣權心中一沉,若敵將果真如李素說言,確是一樁天大的麻煩,漆黑的環境對敵我雙方都是公平的,大家都施展不開手腳,可敵人卻有一個優勢,他們無所顧忌,一刀劈下去,殺到誰都是賺了,可蔣權和麾下的騎兵不行,他們還要護住李素和胡人商隊,有了顧忌便難免被動,這本是戰場大忌。
“如何主動?眼下一團漆黑,只能列陣防禦,若貿然出擊,恐會吃大虧……”蔣權苦澀地搖頭,隨即神情忽然變得憤慨,握緊了拳頭怒道:“恨只恨敵人卑鄙,趁夜偷襲,若換了白日亮堂之時,一切皆在目視之內,縱然敵軍成千上萬,也管教他們知曉我大唐鐵騎的厲害!”
李素朝遠處望去,隱隱可聞對面有人馬喘息之聲,偶爾還能聽到馬蹄不安的刨著地,可不管如何凝目注視,仍舊是一團漆黑,不見一人一馬。
思索許久,李素忽然眨了眨眼:“蔣將軍知道照明彈嗎?”
蔣權愕然:“何謂照明彈?”
“聽我說,現在雙方都不能點火,一點火便暴露,一暴露便被攻擊,但若是讓敵人那邊首先出現光亮呢?”
“李別駕的意思是……”
“我聽了一下敵軍人馬的動靜,大約離我們五十步上下,若我們點亮一支火把,奮力朝敵軍扔過去,火把扔到敵軍陣前,至少有一剎的光亮……”
蔣權呆了片刻,接著大喜,他並不笨,所以李素一點即通,戰機瞬息萬變,但有那麼一絲絲的光亮,對經驗豐富的將領來說,足夠了。
“好法子!”蔣權也顧不得跟李素客氣,馬上壓低了聲音下令:“來人,蒐集軍中松枝火把,前佇列陣,弓箭準備!分兵五百人,左右側翼壓陣,準備衝鋒!”
李素轉身把王樁從防護圈裡拉了出來,拍著他的肩朝蔣權笑道:“這小子曾在陌刀營裡當過陌刀手,別的沒有,就有一把子傻力氣,火把讓他來扔。”
王樁笑得既矜持又矯情,裝作不露痕跡地鼓了鼓胸肌……
蔣權鄙夷地掃了他一眼,勉強點頭應了。
無數搭箭拉弦的聲音,在靜謐的黑夜中格外清晰,兩排箭矢顫悠悠地指向前方敵軍戰陣,無聲之中,殺氣盈天。
一支塗了火油的火把在唐軍後陣中被點燃,對面敵軍一呆,來不及反應,便聽到一聲暴喝,火把被人扔出來,呈拋物線朝突厥人的陣列中飛去。
從高到低,從遠到近,那支火把在夜空裡轉著跟頭,恰好落到敵軍陣列正中,剎那間,敵軍的陣型,人數,兵器,甚至連他們臉上愕然的表情都照得纖毫畢現。
只有一剎,但這一剎已足夠。
搭箭拉弦,蓄勢待發的唐軍將士們在那一瞬間將敵軍看得清清楚楚,蔣權暴烈大喝“放箭!”
嗖嗖嗖!
一輪,兩輪,三輪……
對面傳來敵人此起彼伏的慘叫和落馬聲,頓時亂了套。
王樁適時又扔出一支火把。
一瞬間,敵軍陣內的亂象落在唐軍眼裡。
又是三輪箭雨激射而出。
蔣權咬著牙冷笑:“狗雜碎,才三五百人馬,竟敢挑釁我大唐雄兵,今夜差點著了你們的道!左右側翼,給老子衝鋒!”
轟!
令出如山,分兵的左右側翼騎兵越陣而出,高揚著橫刀朝敵陣衝去。
嗖嗖!
王樁將自己的一把傻力氣發揮到極處,兩支火把很配合地扔出去,再次將敵人暴露在唐軍衝鋒的將士眼中,僅只一瞬,將士們愈發有數了。
須臾間,唐軍已衝進了敵陣,雙方像兩輛疾馳的馬車猛烈撞在一起,戰場開始了慘烈的廝殺。
蔣權也抽出了腰側的橫刀,暴喝道:“中軍,攻!”
前陣列隊的另外五百騎兵默默將弓箭收回馬鞍旁的皮囊內,抽出橫刀,鞭馬衝鋒。
三五百人的突厥敵軍被一千人的大唐騎兵咬住,頓時身陷苦戰之中,再也無法抽身。
半柱香過後,廝殺的聲音明顯弱了許多,李素靜靜站在防護圈裡,忽然笑了。
廝殺已進入收尾階段,這次必勝無疑了。
火把一支支地點亮,唐軍將士騎在馬上,高舉著火把,將突厥人圍在戰圈之內,此時已無所謂暴露,因為突厥人已被碾壓得差不多了,圈子裡還剩下數十個裹著皮裘的突厥人仍在負隅頑抗,唐軍將士將圈子越縮越小,騎在馬上也不跟他們直接交手,而是用長戟隔著丈餘的距離,冷酷無情地朝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