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在屋子裡光腳站著,她立即向門外的人囑咐了兩句,一溜小跑過來,拉著她往床上去,嘴裡不住地嘀咕:“小姐,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能光腳站在地上,要是著了涼可怎麼好,夫人看到又要責罵奴婢了!”
慕雲歌眼圈暈紅,一臉欣喜地瞧著眼前的小丫頭。
小丫頭年紀不大,只十三四歲,圓圓的臉龐總是帶著討喜的笑容,這是陪她長大,隨她嫁到王府的貼身丫鬟佩欣。
她“為質”楚國,身邊的人大多不肯去,唯有佩欣不畏艱難,一直跟在她的身邊。也全靠佩欣的幫扶,在楚國的那三年,她才能安然渡過。回到魏國後,她被沈靜玉陷害,佩欣也被抓進了慎刑司,聽說死狀悽慘……
此刻佩欣雙眼通紅,顯然剛哭過,跪著幫她穿鞋,還悄悄抬手摸去了眼角的淚痕。
佩欣抬頭正遇到慕雲歌盯著自己出神,她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膝蓋很疼?奴婢再去拿些鎮痛的膏藥來可好?”
“沒有,”慕雲歌搖了搖頭,拉住她:“我不疼!佩欣,你跟我說說話。”
說什麼都好,告訴她自己不是在做夢!
緊跟著佩欣進來的是個高挑的丫頭,是慕雲歌孃親屋裡的大丫頭玉珊,她的雙眼也紅通通的,看著慕雲歌的眼神又是委屈,又是心疼,只恨不能替她受苦。見慕雲歌表情凝滯,她也知道剛才跟佩欣說的話都被大小姐聽了去,忙聲寬慰:“小姐昨日墜馬受了驚嚇,可不能大意了,還是多躺一會兒吧。夫人讓奴婢給小姐送些驅寒壓驚的藥來,還熱著,小姐趕緊喝了吧?”
慕雲歌捧著藥湯,卻不忙喝,抬起頭來問玉珊:“那徐家又來了人?現在何處?”
玉珊的眼睛有一瞬間的閃爍:“小姐別憂心,夫人已處理好了這事,那人早就走了。”
慕雲歌垂下眼簾,掩蓋住一閃而過的戾氣,心口陣陣發冷。
大口將湯藥灌進嘴巴里,她抬起頭來,扭頭對玉珊說:“你也不必為了孃親費盡心思瞞我,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全部都聽到了。”
玉珊臉上訕訕的,眼底閃過一絲難過。
她家小姐家世清白,樣貌又是金陵一等一的出挑,徐家瞎了眼才鬧出許多事情來!
“佩欣,娘還沒用飯,你去撿些張嫂新做的糕點,咱們帶過去給娘。別人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咱們也不能藏著掖著,沒來由地讓人看笑話。”慕雲歌轉頭對玉珊笑了起來,眼底令人服從的威勢:“玉珊,娘是在前廳吧,那徐家來的人想必還在,咱們也去。”
佩欣年紀雖小,做事卻十分乾脆利落,很快打點妥當,裝在小食盒裡,跟在慕雲歌身後,三人往前廳去。
剛剛踏進院門,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個女人趾高氣揚的聲音。
“哎喲慕夫人,兩家老太爺的話不過是玩笑一場,又何必那麼當真呢?如今兒女們都大了,這樣不清不楚地牽扯,只會耽誤彼此的一生。慕夫人疼愛女兒,應該也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吧?”
砰——
屋子裡杯盞彈跳聲,想來是孃親肖氏肖清婉氣急了重重將茶盞擱下。
果然,慕雲歌就聽到屋裡肖氏熟悉的聲音:“甘夫人這話說得就讓我納悶了,白紙黑字約為兒女親家的婚約契書不過是一場玩笑,那這天下的婚約也不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合就合想散就散,那倒也是方便啊?”
甘夫人?
慕雲歌低下頭,努力在記憶中搜尋這個人的影子。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的夫君是徐家任金陵縣令的老爺身邊的支書,她的女兒嫁給了徐老爺的兒子做妾,徐老爺步步高昇後,這金陵縣令就由她的夫君任了。
眼中鋒芒一閃,慕雲歌心中明白過來,前世被退婚,這個甘夫人也是出了力的……
“慕夫人,徐慕兩家的婚約是怎麼來的,大家肚裡兒都明白,不過是徐家老爺被多灌了兩碗清酒,神志不清下隨口許的。本來也不做什麼數兒,徐家是開明人家也不計較,這些年明裡暗裡徐家可沒少幫襯著慕家,這有多少情也早還得一點不剩了。若過了這許多年,有人還拿著這點事兒死纏著不放,要挾著人家娶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低賤商女,也太過分了一些!說出去,只怕吃不到碗裡的更看不著鍋裡的,丟人哩!”
好一張利嘴,真是會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佩欣聽得生氣,低低呸了一聲:“這個甘夫人真不要臉!”
“她若要臉,也不會上門來做那棒打鴛鴦的人了!”慕雲歌制止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