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難怪當初在遼國的時候,我就一直感覺奇怪,總感覺上耶律氏和甄子祈之間似乎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絡,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有太多有跡可循的地方。
在邊境談判的時候,因為有了他的出現,耶律靜瀾才突然答應了南朝的條件,而之後歲幣突然失蹤,不僅事先沒有徵兆,事後也完全沒有追查到歲幣的下落,這樣荒謬的是竟然沒有引起兩國的糾紛。我原以為是因為戰亂的關係讓他們無暇顧及,現在看來,那歲幣九成九是被甄子祈中飽私囊,而遼國人樂得看到天興朝多破一些財,自己也能拿到同等的歲幣。
也許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為自己今後的稱帝做打算,這批歲幣,不過是為他招兵買馬積累了一點資金而已。
而後來他在天興朝讓那麼多人對他馬首是瞻,尤其讓行風覺得奇怪的是,許多過去與他有過節的人都一一歸附於他,而這一部分人我已經對照過了,都是在《百官行述錄》上榜上有名的官員,看來是我在邊境透露了哪些官員的底,耶律朝風立刻彙報給耶律靜瀾,而這些訊息也自然會傳給甄子祈,他利用那些官員的弱點,控制了南朝大批的實力。
只是後來,當他自立為王之後,開始不受遼國的束縛與控制,當耶律朝風十萬大軍包圍淮州城,怒氣衝衝沒有說完的那句話,只怕也是想指責他的“忘恩負義”吧。
難怪,這個男人寧肯偏安南隅,即使國力強盛起來也不願北伐,因為——因為他更害怕自己的老底被遼人揭穿吧,堂堂一國皇帝,竟然是靠著與敵國私通起家,這難道不是天大的諷刺嗎?
古語說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原來不過如此。
把一切前因後果相通了,我感到一點徹骨的疲憊,好像自己來到這個世上走一遭,以為轟轟烈烈的一場,到頭來卻是什麼都在別人的算計之中,什麼都沒有留下。
不,也許不是什麼都沒有留下。我低下頭,看著肆風又爬到我的腳下,抓著我的手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麼,然後用他柔嫩嫩的臉頰摩擦著我的掌心。
肆風,好孩子,就算是為了你,娘也一定要堅持活下去,活在沒有你爹的這個世界上。
可就在這時,另一個想法一下子鑽進了我的腦海裡,刺激的我徵歌人好像血液突然停止流動了,腦子漲得發疼——
既然,既然甄子祈一直與遼人有來往,那麼——當初行風在鬼哭谷遭埋伏,有沒有他的作用?
想到這裡,我又突然想到那天,耶律朝風對我說的,也許行風並沒有死的那段話。
一直以來,因為行風的死對我來說是人生最大的痛苦,讓我不敢去觸碰,不敢回想,因為每一次回想都會讓我有立刻想要死去的瘋狂衝動,所以我寧肯讓自己把這段記憶封閉起來,也正因為如此,我從來沒有仔細的去想過,我的行風,他的死因究竟是什麼?
現在想來,雖然整個山谷都被夷為平地,但難保不會有人生還啊!而且,林深撿到的那把匕首上,不一定就是他的血,會不會有可能,是他用這一招殺了遼人,然後自己。。。。。。
一時間無數的可能用上我的心頭,讓我的腦子亂糟糟想要炸開一樣,這一切只靠我自己是解不開的!
“停車!”我大聲的叫道。
馬車立刻就停下了,但是——似乎是在我開口之前。
外面傳來了馬車顫顫巍巍的聲音:“夫,夫人,前面是——”
感覺出了異樣,急忙跑到揭開車廂前方厚重的簾子,往前一看,只見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前方出現了一批人馬,個個全副武裝,幾乎不用靠近,只這樣遠遠的看著都能感覺到一片騰騰的殺氣。
“阿孃。。。。。。”背後的肆風似乎感覺出了什麼,跌跌撞撞的走到我身邊,似乎想要往外看看,但已經有些瑟縮的,開始往我的背後躲。
那車伕倒也盡忠,鼓起勇氣大聲說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前方可是慕容夫人,梅若素?”
對方大聲的說道,我一聽,立刻警覺起來。耶律靜瀾將我遣送回南方算是秘密進行的,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前方的這些人突然出現他們是要做什麼?而且殺氣那麼重,我不敢把一切往好處想。
可是,就在我們沉默不語的時候,對方似乎已經完全明白了,只見領頭的那個人一揮手,一群人便向著我們飛奔而來。
馬伕這個時候也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急忙招呼著我們趕快回車內坐好,他自己一揚鞭,調轉馬頭便飛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