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我家督軍的苦心吧?”
“夫人這般鬧,督軍也不好受,夜夜難安,還跟我說,他也有像韓小姐那麼大的妹妹……”
韓夫人已經轉過身子,緩緩要坐起來。
畫樓忙扶了她,給她遞了大迎枕靠上,眼角便斜飛一抹欣慰,韓夫人不是那種不識時務的。
“這段日子,老身的確是為難督軍了……”韓夫人聽出畫樓的弦外之音,便開把自己的姿態放低。
“夫人舐犢情深,我家督軍亦能體諒……誰沒有父母?誰將來又沒有兒女?”畫樓笑著,聲音卻微微轉厲“可是夫人不該拉上蔡家和賀家一同去鬧。督軍就算有心憐憫韓小姐,亦要顧著約定,自然不能光明正大放人。夫人一鬧,蔡家和賀家便注意上了,督軍很是為難。”
做好事,自然是為了賣人情。
倘若旁人覺得你給予的幫助是她應得的,這個人情便沒有了意義。
畫樓不顧韓夫人難堪,該敲打告誡的一一明言,亦將事情的艱難道出,甚至將艱難全部推到韓夫人頭上。
果然,韓夫人一語被點醒,臉色驟變,拉住畫樓的手:“夫人老身急糊塗了……如今可怎麼辦好?”
畫樓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我聯絡好了教會醫院,今晚您讓橙兒小姐突然發病,送去德國租界的教會醫院……明日凌晨三點韓小姐就會病逝。我會派人去接她,早上五點的船開往日本,十二號碼頭,夫人可以去碼頭送行,只能是您一個人……”
韓夫人聽完,臉上一片死灰,嘴唇翕合半晌聲音發顫:“說橙兒死了?那麼是不是她治好了病,以後也不能回來?”
畫樓的眼眸便鋒利了三分:“倘若夫人不鬧得蔡家和賀家都知曉了,悄悄跟督軍商量,韓小姐治好病再接回來誰知道督軍為韓家破例?可如今,難不成韓夫人要督軍為了您朝令夕改?您想要這個女兒活著遠去他鄉還是半死不活在您身邊拖上一年半載,夫人自己選擇吧。還請夫人想一想韓小姐當前這進退不得,是誰逼到如此地步的!”
說罷,她已起身,繁繡旗袍上金線灼目閃耀,袖底染了玫瑰味的香水,溫馨平淡。可是她的話,她的眼神,卻是如此冰涼不近人情。
韓夫人愣在那裡,她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到這般年輕的姑娘有這等母儀天下般的雷霆之勢,一時間被震懾住。
“夫人不想情況越來越糟,就不要和家裡任何人商量,偷偷送韓小姐出去……再過三五年或者十年八年,天下太平了,督軍與韓督軍自然會解了這盟約,到時再接韓小姐回國,一家人團聚。夫人,這一生很長,要想的長遠些……若是凌晨三點接不到韓小姐,我就明白夫人的意思了。”畫樓轉身,眸色已經平靜,衝她一笑,“您休息吧,我就告辭了……”
韓夫人被她說得語噎,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是啊,她怎麼可以這般愚昧短視?她怎麼可以讓蔡家和賀家知道這件事?
就算白督軍有心法外開恩,亦不可能光明正大,只能是偷偷賣個人情給她啊!她怎麼可以碰了幾次壁,就沉不住氣?
這個主意家裡的兒子媳婦都同意的,為何他們都不如白夫人這個十八歲的小丫頭想的深遠?
是她愚昧,逼得橙兒只能在生離死別裡二選其一。
橙兒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對女兒走遠他鄉的不捨,對自己愚笨的後悔,對白夫人敲醒的感激,韓夫人附在床上,哽咽地哭了起來。
聲音漸漸壓抑不住,外面伺候的老媽子便進來,忙問夫人怎麼了?
“端水來給我淨面,我要去看橙兒小姐……”半晌,韓夫人才抬起面。雖噙滿了淚珠,眸子裡卻有絲決然。
白夫人說得對,只有橙兒活著,她們將來才有希望再見。
唯有活著,才有希望!
畫樓從韓家出來,好似解決心頭一塊重石般,輕鬆了不少。她能猜到韓夫人的選擇……
走出那條小巷,對面是一家珠寶行。一輛黑色高檔轎車,正好停在畫樓的車前。
高大法國男子一頭金黃色短髮,碧綠眼眸高高鼻樑,英俊不凡,他的壁彎裡依了亭亭佳人,是個窈窕摩登的華人女郎。
“親愛的,你答應送我三套寶石首飾的啊……”那女郎甜膩膩說道。
法裔男子中文不標準,還帶著俞州怪腔:“你放心親愛的。”
畫樓不知道為何,轉眸瞧了那兩人一眼。
………
第一百節 叫我的名字
北歐男子碧眸在日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