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樂洋漲紅了臉,說難喝吧,怕空華面子上過不去,說好喝吧,也太昧良心了。空華笑笑,眼光越過他看得很遠:“梅鐸的紅酒,還有真正的雨前龍井。”
鐘樂洋聽說過梅鐸,法國著名的紅酒產區,只產紅酒。可是就算是梅鐸的紅酒,拿來摻茶喝也不是味兒啊。
“酒是好酒,茶是好茶,可是它們放在一起,就是不合適。”
鐘樂洋聽出了點什麼,立刻警惕起來:“什麼意思?”
空華笑笑:“你是聰明人,還用我多說嗎?”
鐘樂洋呼地站起來:“你說我們不合適?”
空華微笑:“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鐘樂洋鋒利地盯住他:“為什麼不合適?因為我家裡反對?”
空華反問:“這難道不算一條?還是說,你可以脫離社會獨自生存?”他看一眼鍾益,眼光裡帶點傷感,“愛情會過去,只有血緣才是長久的,你不應該讓家裡人為你擔心。”
鐘樂洋緊握住拳:“我只問你喜不喜歡我?”
空華再次反問:“喜歡就是愛嗎?那你到底真的愛我嗎?”
鐘樂洋衝口而出:“當然!”
空華微微閉一下眼睛,笑了:“我不這麼認為。如果那天晚上我們都沒喝醉,會有今天嗎?所以你說的愛是不存在的,只是你誤會了而已。”
鐘樂洋憤怒了:“你當我是隨口胡說?”
“沒有。”空華看著他年輕的臉龐,“我相信你現在說的都是真的,但,那只是你的誤會。我們之間不算愛情,頂多,有點朋友之間談得來的知己感覺吧。”
鐘樂洋緊盯著他:“你覺得,我們就只是朋友?”
空華攤攤手:“我是這麼覺得。當然,你有權力有另外的想法,但我也有權力堅持自己的想法。”
鐘樂洋看起來要發怒,但還是剋制住了:“你是怕我堅持不下去嗎?”
“對呀。”空華笑得燦爛,“根本不存在的感情,你要怎麼堅持?”
“行了。”鍾益打斷了鐘樂洋即將出口的話,站了起來,“他說什麼你也都聽到了,現在,跟我回去。”
空華看著鐘樂洋走出門去。那年輕的孩子低著頭,一向挺直的脊背似乎也有點彎了下去。他苦笑一下,端起桌上那杯茶和紅酒的混合物,一口喝了下去。真的很難喝。鐘樂岑站在那邊看著他,欲言又止。空華用手背抹了抹唇邊的水漬,淡淡地說:“沒事。”
鐘樂岑想說話,但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不同意樂洋和空華的,但是他也知道,空華會拒絕得這麼徹底,與樂洋是他的弟弟很有關係。雖然他口口聲聲地說不希望樂洋傷害空華,但其實,傷害了空華的人裡也有他。
“真的沒事。”空華揮揮手,“哎,這可是我自己做的點心,你們不嚐嚐?他們走了,你們總可以坐坐吧?要不然打包帶回去?”
鐘樂岑看看沈固,又坐了下來。空華從碟子裡拎起一塊曲奇扔進嘴裡:“樂岑,這酒吧你要不要?”
鐘樂岑微微一震:“什麼?”
“以前的導師給我來了封電子郵件,說有個專案,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這些年雖然沒出過什麼差錯,還是覺得自己會的東西太少,而且國內確實落後了些。這次這個專案是最新的,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去看看也好。酒吧要是關了我又覺得太可惜,如果你不願意接,我就給非非。”
“還是給非非吧。我那個診所不想關。這邊我有機會也可以過來幫忙。”
“好,那就給非非。對了,小溪那個丫頭麻煩你們多費費心,反正家裡人管她她是不聽的。前一陣子似乎交了個男朋友,本來我想見見,聽說出差了過一兩個月才回來,我是等不及了,非非一回來我就得走。到時候你們也給把把關。”
“那你醫院怎麼辦?”
“給寧遠。他能撐得起來。當然投資還是我的,他沒那麼多資金。”
空華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就笑笑,回頭到吧檯里弄出一瓶香檳來:“至少也得一年以後才能回來,喝一杯吧,算給我送行。”
一杯香檳,把鐘樂岑又喝倒了。沈固把他抱上車的時候他在掉眼淚,拉著空華的手說對不起。空華喝的比他多,也有幾分醉意,同樣拉著他的手說為什麼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呢?沈固滿頭黑線,幸虧酒吧裡有睡覺的地方,於是他把空華按倒在床上,然後拖著鐘樂岑走人了。已經十二點多,路上連車都沒幾輛,安靜極了。沈固藉著窗外的路燈光,就看見鐘樂岑靠在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