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正間的一幅,畫魏忠賢身穿朝衣,在太師椅上端坐,兩旁小太監執團扇、牙笏肅立。正間裡還供奉一尊木雕魏忠賢像。左面一間房裡魏忠賢的畫像,身穿金盔金甲,兩邊皆武將,執槍劍侍立。而右間房裡的魏忠賢像,則穿便衣,頭戴方巾,兩旁皆小太監恭候。在丹墀左側,豎起一塊巨大的石碑,上刻魏忠賢入宮始末,在丹墀之右的大石碑上,則大書魏忠賢輔佐幼帝等功業。生祠外建有儀門。這座把魏忠賢塑造成文武雙全、功勳蓋世、富麗堂皇的生祠,從天啟四年(1624)起動工,歷時三年多才完工,所花費的銀子,豈止以萬計[104]!而松江的監生陸萬齡,甚至提出在京師國子監西面建魏忠賢生祠,與孔子平起平坐,祭祀孔子的父親啟聖公時,讓魏忠賢的父親配享。這種投機文人的拍馬,已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京中生祠是武清侯李誠銘所建,魏忠賢垮臺
後,此祠改為藥王廟。在建祠歪風漫卷神州大地時,對待生祠的態度成了衡量人們對魏忠賢是否忠誠的標誌,隨時都可能因此掉腦袋。當浙江巡撫潘汝楨首先上疏請建生祠時,御史李之待會稿僅僅遲了一天,立即被革職。而薊州道胡士容因為沒有寫建生祠的文章,遵化道耿如杞建生祠時沒有叩拜,都被抓進了監獄,判了死刑。這樣一來,奏章中不論事情大小,都要對魏忠賢高唱頌歌。即使皇親國戚,也不例外。一些大臣對魏忠賢的諂媚之詞,連篇累牘,簡直到了肉麻的程度。如豐城李永祚,接連上了十本奏疏,大肆吹噓魏忠賢的功德,遂加太子太保。同時,所有的奏疏,都不寫魏忠賢的名字,而稱“廠臣”,這是史無前例的。皇帝先後獎勵魏忠賢的詔書,不可勝計,在賜給魏忠賢爵令的詔書中,都用了最高階的讚頌之詞。看來,似乎連天啟皇帝都參加了這場全國性的對魏忠賢“忠不忠,看行動”的大合唱。惟其如此,人們開始喊魏忠賢九千九百歲[105]。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魏忠賢的族孫魏希孔、魏希孟、魏希堯、魏希舜、魏鵬程,親戚董芳名、王選、楊六奇、楊祚昌,都做到左、右都督和都督同知、僉事等官。他的不是老婆勝似老婆的客氏之弟客光先,也做了都督。以後他又透過將袁崇煥在寧遠抗清大捷之功,貪為己有,以及再報建造三大殿的功勞,假手於天啟皇帝,大封族人和死黨。其族孫魏良楝、魏鵬翼還是個睡在搖籃裡吃奶的小娃娃,也受封為太子太保、少師。他的從子魏良卿甚至代替天子在南、北郊主持祭天地,祭祀帝王的祖廟,難怪天下人都懷疑魏忠賢要篡奪帝位了。崔呈秀爬到了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的高位,魏忠賢的其他親信,也都各有升賞。
天啟皇帝朱由校,很有點小聰敏,可是才不正用。他非常喜歡親自動手作水戲,用大木桶、大銅缸之類,鑿孔,裝上機關,形成水珠競噴或瀑布倒懸的小景觀,或者借水的上衝力,使一小木球隨著水勢忽上忽下,盤旋不止,久而不墮,看了樂不可支[106]。他酷愛做木工、漆匠之類的活,製作一些器具,從早到晚,做個不停,完工了,自我欣賞,喜歡一陣,不久就扔在一旁。但過些時候,又重新制作,終年都不厭倦。他在幹活時,除非特別親近者,不允許人參觀。而魏忠賢、客氏每次都從旁喝彩,讚美說:“這是老天爺賜給萬歲爺如此聰明,凡人哪裡做得到啊!”朱由校聽了,做這些純粹為了消遣的木工、漆工活,更起勁了,甚至有時忘了飲酒、吃飯。魏忠賢非常奸詐,每當朱由校擺開他的小作坊,拉繩、測度、畫線時,他就趕忙來奏事,朱由校自然很討厭,總是擺著手說:“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好好幹吧。”這就給魏忠賢隨心所欲、作威作福以可乘之機。魏忠賢每年都要到外地去好幾次,坐著用四匹馬拉的十分華麗的馬車,鐃鼓響箭的聲音在揚起的黃土中轟鳴,不絕於耳。龐大的儀仗隊、護衛,跟在魏忠賢坐車的兩邊飛跑。其他的隨從更不下萬人。政府各部門的奏章,都安排專門傳送急件的人來請示魏忠賢才敢批覆。車隊所經之處,官吏士紳在路上跪拜,高呼九千歲。這時的魏忠賢和閹黨的管家婆客氏及其他黨羽,狼狽為奸,張牙舞爪,到處逞兇肆虐,已徹頭徹尾成了深深植根於國家政治機體上的大毒瘤。
二十一、魏忠賢(6)
但是,魏忠賢的所作所為,說到底,不過是玩火自焚。他仰仗的是荒嬉度日,懶於政事,稀裡糊塗的天啟皇帝的撐腰。一旦天啟皇帝變臉或一命嗚呼,肯定就會有人來收拾他。果然,天啟七年(1627)八月二十六日,朱由校病死於懋勤殿,魏忠賢很快便如坐針氈,惶惶不可終日。據說,朱由校放浪縱慾,魏忠賢私進一種春藥後,益發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