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太過明顯,阿蓉便分擔了不少。
鄧二孃走了好久了,都沒有再回來。
鍾儀習慣吃她做的菜餚,現在,隨口一問,發現回答他問題的老劉管家也駝了背。
是歲月嗎?
改變了這一切。
除夕的那天夜晚,煙花噼裡啪啦地綻放,一家人坐在一起,道了“吉祥如意”。
鄰家似乎十分熱鬧,歡聲笑語不斷,更是襯得鍾府的淒涼,燕惠有些疲憊,鍾函扶著她回去休息了。
鍾儀回到了房間,躺倒床上,發現花田正一眨不眨地蹲在枕畔看著他。
鍾儀笑了:“看著我做什麼啊?”
花田:“喵——”
撲到他懷裡撒嬌。
鍾儀笑了,無比滿足的模樣。
大年初一,放著鞭炮,府上做客的人似乎少了很多,鍾儀並沒有去問,在床上躺著。
花田卻吵得不停,無奈,起了床,去看了看孃親,她依舊在休息,走到大街上,卻又不知道做什麼。
這一天,花田似乎十分活潑,奔奔跳跳地。鍾儀餵它吃什麼它就吃什麼,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花田——”
“喵!”
“花田——”
“喵喵——”
這一天,似乎回到了小時候,鍾儀帶著花田去了以前常常去玩的地方,一邊懷念,一邊快樂,又一邊惆悵。
當晚,洗漱過後,花田又蹲在枕畔,看著鍾儀。
鍾儀有些疲倦:“乖,花田睡覺。”
“喵——”
細微地一聲,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鍾儀睡著了,夢見了鍾禮,他長得更加英俊了,花田在他的懷裡,貓眼圓亮圓亮的,一眨不眨地看著鍾儀。
鍾禮笑了,轉身。
鍾儀道:“別走!別走!”
猛然驚醒,他四處環視,發現,花田不見了。
鍾儀到處找尋,依舊不見它的蹤影。
他失望了,呆呆地看著一包還沒有餵它吃完的小魚乾。
於是,他再也沒有找到過它。
☆、第八十章 此去經年(一)
花田的丟失,對鍾儀來說,無疑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鍾函和燕惠都知曉後,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看著他們的小兒子默默地將前幾日清洗過的貓食盆收走了。
那麼鍾儀正在做些什麼呢?
他其實,什麼也做不了。
坐在床上,聽著窗外喜慶的爆竹聲響個不停,又有春節嫁娶的人家,更是將嗩吶吹得十分響亮。
一連幾天,鍾儀都待在小閣樓裡,看看書,練練字,似乎總是出現了幻聽,聽到熟悉的“喵”,有的時候就會驚喜地睜大眼睛,立馬回頭去看,結果卻總是相同的——地板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貓窩躺在那裡。
偶爾也做起了夢,不過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想念的,想要他們回來自己身邊的人,還有事物,都離迷離的夢境遠遠的,似乎躲起來,故意不去見他。
終於,有一天,天氣晴朗,一掃之前的風霜雨雪。
鍾儀撐著下巴,看著窗外。
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什麼,他想叫園丁過來送鏟子,後來才想起來,園丁早就被辭退了。
燕惠的病情總不見起色,又或者是好一些,然後再過幾天,又加重一些,藥材都是用好的,才勉勉強強地維持著燕惠如今孱弱的病體。
雲英書院裡的老頭子很多,大多是喜歡倚老賣老,論資歷,論年屆。
鍾函年輕,卻又有才華,平日帶人和氣善良,招了人嫉妒,鍾函自從燕惠生病之後,分了心,被那些老骨頭抓住把柄訓斥了一頓。
似乎這些還不夠,一點也沒有念什麼情分,鍾函一日早早去了書院之後,發現自己的書房門被鎖起來了,再後來,才傳來了姍姍來遲的訊息,說是鍾函被書院辭退了。
鍾函聽了,沒有做聲,安安分分地收拾了琴譜和書籍,將書房從頭到尾地打掃乾淨後,關上了門,從此,再也沒有去過雲英書院。
鍾儀是絲毫不知道這些事情的,鍾函寄過來信上總是提起好的,有著希望的,全然沒有提起自己被排擠,被辭退,燕惠依舊在生病等等。
鍾儀問鍾函:“那,爹爹以後打算做什麼?”
鍾函放下毛筆,側頭看著窗外飄飛的雪花,神色平靜:“以後嗎?可能還是會去找個書院做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