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捂臉,皺著眉頭,低聲道:“今年秋末小少爺也要走了,這讓我怎麼過?”
尹子重收拾行李的動作一頓:“說起來,他在那邊能否趕得回來?”
鍾儀半個月前受命去參加琴師賽選,前些天傳信回來,說一定要回來送尹子重走。
傅三易坐在椅子上,道:“應該可以罷,他的脾性,說要回來,爬著滾著也一定會回來的。”
尹子重笑了,露出一個俊朗的笑容。
傅三易看著尹子重的笑容,愣了愣,繼而笑道:“你這模樣,才同你哥哥有些相像。對了,按照闞元閣的條例,你哥哥已經分配官職了吧?”
尹子重理著衣服,道:“你又如何得知的?的確,他已經去了鄖地,我表格上填的,也是鄖地。”
傅三易羨慕道:“那你們豈不是就等於是回家了?”
尹子重道:“唔,也可以這麼說。”他臉上又露出笑容:“給自己故鄉看家護院,很不錯的感覺。”說完,又低頭整理著。
傅三易沒有做聲,此時,南楚人都知道,邊境將不再太平。
他看著尹子重伸出大手笨拙地整理著那些細碎東西,不忍直視,扶額道:“還是讓我來吧。”
尹子重立馬甩手起身,誠懇道:“多謝你了,兄弟。”
傅三易蹲下,揹著身子,道:“不謝。”傅三易唇角微動,輕聲道:“……兄弟。”
大太陽下,路上炙熱,馬車堵在人群中,開始有人不滿道責備。
“小兄弟,這裡可就進不去了……停在這兒可以嗎?”趕馬車的人一臉為難:“對不住了。”
“沒事。”鍾儀付過錢,笑笑:“多謝你了。”
他快速跳下馬車,此時已將近中午,書院的大馬車一輛輛地排列在一起,似乎是武生們要上車離開了。
眾人眼睛一花,只看見一道丹青色的身影飛奔而過,長長的琴師袍衣袂翻飛。
“軲轆軲轆——”已經有幾輛大馬車向北門駛來。
鍾儀瞪大了眼睛,看著上面的標識。
“不對……老尹說的地點是鄖地,這些沒有,應該還沒有走!”心中似乎有滾燙的熱流澆下,火辣辣的陽光照在臉上,額頭上不一會兒都是汗水。
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吵又鬧,擁擠不堪,充斥著難聞的汗味。
“借過。”
“抱歉,讓一下。”
“不好意思,請讓在下過去。”
一路上重複著話,依舊遭到白眼。“這麼大熱天,都擠,你急什麼啊!”
“真是,琴師跑來這兒湊什麼熱鬧。”
鍾儀不再理會,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咦?這不是鍾儀嗎?”
“鍾儀?鍾儀是誰?”
“就是那個琴師啊,挺厲害的。”
人們看了看一臉著急的年輕男子,有個尖利的聲音道:“瘦不拉幾的,就他?”
“可別小看人家。”
“切,小白臉。”
炙熱的天氣裡,人們都容易焦躁憤怒,此時他們議論紛紛,一雙雙眼睛都看著鍾儀拼命地在人海中掙扎,也不知道他要往哪兒去。
“怎麼還沒有來?”尹子重雙手提著大箱子,腰間掛著長劍。一身勁裝襯得他挺拔威武,目光在人海中找尋,劍眉有些擔憂地皺起。
傅三易本來站在他身旁,結果武樓的幾個保衛一來,將無關人等全部趕退,拉起了布帷。
傅三易隔著布帷大喊道:“老尹,我在這裡!”
尹子重回頭,也看見了傅三易,點了點頭。
兩人都在等待他們的最後一位友人。
大馬車開來了五輛,每一輛大馬車前面都有十二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站著,一輛容納十人。
武生們大都帶著簡便的行裝,或許是平日的教導訓練,大都不是很愛說話,隊伍還算安靜。
站在隊伍的末端,尹子重在尋找鍾儀的身影,心不在焉地聽著身旁的夫子大聲的宣告什麼。
人群騷動了起來。
第一輛大馬車走了,車簾都掀開,露出一張張年輕孔武的面孔,人們歡呼起來,似乎在做著最後的歡送。
鍾儀跌跌撞撞地從人群中穿過,瞪大著眼睛看著馬車上的字型:“西面線路——湖錯。”
腦海中浮現以前看到過的路線圖——湖錯,善橫,順達,神同,鄖地,那麼,還有時間!
第二輛大馬車從廣場駛出,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