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呢。”
於是和眉莊一起受了眾人的禮,命浣碧和品兒帶著朧月去玩了。
正殿雖籠了大火盆卻並不暖和,於是和眉莊去後殿休息。命槿汐幫我卸去了沉重的簪環,脫去了鑲珠綴玉的禮服,覺得輕鬆了許多。只是隨意地挽個墜馬髻,插了一枝雕了玉蘭花的羊脂玉簪,穿了一件貼身小襖,繫上石榴裙歪在榻上和眉莊說話。
眉莊摸著我的肚子,笑道:“嬛兒的肚子幾日不見竟又長了些,這才三個多月怎的這般大!”
我不覺苦笑道:“這肚子恐怕要成這宮裡的笑話了,可有人說什麼?”
眉莊笑道:“可不是,前兩日皇后去給太后請安,還說起妹妹的肚子呢,說懷了三個月竟像五個月一般大,必是個不得了的孩子,說不準象哪吒一樣,生下來就會走呢。逗得太后也忍不住笑了。”
我不覺蹙眉,皇后想搞什麼名堂?必是不安好心。
我嘆口氣,道:“這孩子是在宮外有的,本來就怕有人說三道四,偏這肚子這麼大。愛說什麼由她們去吧,恐怕後面還有故事呢。”
眉莊愣了愣,道:“無論如何總是皇上的骨肉,她們還能怎樣?妹妹不要過慮了。”我幾乎想把這四年間發生的事情都和盤托出,卻終是開不了口。
眉莊見我神思恍惚,笑道:“大過節的,妹妹何必總想著這些事,如今妹妹回了宮又懷了身孕,這都是大喜的事情啊!”
我苦笑一下,拉了眉莊的手道:“姐姐,你總在那邊陪著太后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太后的身子骨也越發不如前幾年了,你該為自己打算才是。你雖無心爭寵,可是不如此如何在宮裡立足?這是我回宮那日姐姐說的話,姐姐莫非忘了?”
眉莊嘆道:“皇上對嬛兒總還有幾分真意,對我卻從未放在心上,妹妹該是瞭解我的,我怎能向一個對我毫無情分的人婉轉獻媚,曲意逢迎?從前我也曾把他看作是我的夫君,縱不能一心一意,但對我尚有些寵愛也便罷了。那次禁足,我幾乎含冤死在那裡,怎能不冷了心腸?只可惜我沒個一男半女,竟連個心裡的依靠也沒有。”說著滾下淚來。
我拿出帕子替她拭淚,勉強笑道:“我的傻姐姐,朧月不就是你的女兒嗎?”
眉莊握了我的手,一句話也沒有,只是落淚。半晌方道:“妹妹,若不是有你,這宮裡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忙捂了她的嘴不許她再說下去,心中酸楚難言。又搜腸刮肚的尋了好些笑話講給她聽,好半天才漸漸好了。
說著又說起了那日陵容送繡品的事,眉莊聽我並未將此事告訴玄凌,蹙了眉道:“妹妹這是何意?我卻樂得看她們狗咬狗!”
我笑道:“如此可不是正中了陵容的計?皇后怎能輕易扳倒,時機尚未成熟。況且我現在只想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不想再生事端。只要太后在,就沒有人能動得了皇后,何不再等上幾年?”
我頓了頓,又道:“許多事情,皇上未必毫無察覺。但是要讓皇上看破她的真面目,卻是需要火候的。”
正說著,外面嚷嚷起來,亂七八糟的,似乎還有朧月的哭聲。槿汐慌慌張張來回,說朧月躲貓貓撞了頭。我忙披了長裳去看。只見朧月眼角還噙著淚,自己揉著後腦勺不吭聲,浣碧品兒蹲在朧月身邊,拿她最愛吃的糖果哄她,她也不理睬。我和眉莊忙趕過去看,還好,後腦勺上鼓了個包卻並無大礙。朧月見了眉莊,一頭扎進眉莊懷裡又哭了起來。看著眉莊摟了她,百般憐愛,心中百感交集,忽又想起方才眉莊的話,心頭更是酸澀不已。
乾元二十一年的新年,正月初一,在沉鬱的氣氛中過去了。心中也籠罩著不安和壓抑,也許這預示著這是並不太平的一年罷。
初二去給端妃、敬妃拜了年便回到宮裡歇著,心裡只覺著疲倦。陸陸續續各宮的娘娘、小主都來請安拜年,也只得應付著。用罷午膳,又有幾位貴人來,勉強打發走了,心中越發覺得煩悶,便命槿汐閉門謝客,歪在西暖閣的軟榻上歇息。浣碧在鎏金香爐中焚了一塊檀香,笑道:“小姐,好好歇一歇,這一日鬧得煩也煩死了。”說著拿了一條狐裘披風蓋在我身上。我閉上眼,只想沉沉的睡去。浣碧悄悄的退了出去。
彷彿又回到了那庵堂,那是去年的今日吧,下著大雪,他偷了空來看我,只坐了片刻,又匆匆去了。頂著漫天大雪,往返縱馬疾馳近兩個時辰,卻只是怕我大過節的在那清冷的庵堂中思念家人心中難過,只是為了在那酷寒的冬日為我的心中帶來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