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冰雪寒天裡身上環繞豔麗翩翩蝴蝶是怎樣奪目懾魂的情景。但我知道這樣奇異的情景之下,我的話會更易字字刻入他心上。何況是白雪紅梅的分明間,我獨一身青衣瀟瀟。
這樣的祝禱我並不誠心,只是拼盡了我對他殘餘的情意來一字一字說出,多少也有幾分真意。
片刻的靜默,真是靜,彷彿倚梅園中靜無一人一般,天地間惟有那紅梅朵朵,自開自落。
心跳得厲害,明明知道他在身後,龍涎香久違的香氣幽幽傳來,只消一轉身,便是他。
有悠長的嘆息,一縷稔熟的嗓音,道:“嬛嬛……是你麼?”
這樣熟悉而親暱的稱呼,叫人一不留意,以為自己還身在往日,椒房盛寵,歡顏密愛。喉嚨口便有些哽咽,鼻翼微動似被什麼堵住了,一絲哭音連自己也難壓抑,只是背對著他,極輕聲道:“臣妾失德,不宜面君。”
嬪妃們的唏噓和訝異再難掩抑,他搶到我身邊,自背後環住我:“嬛嬛,你做什麼不看朕一眼,你不願再見朕了麼?”
我輕輕掙扎一下,眼中已含了淚:“皇上別過來……臣妾的鞋襪溼了……”答他的話,正是當年在倚梅園應他的話,如今說來,已無了當時那份含羞避人的少女心態……我不過,是在一心算計他罷了。
身子硬生生被他扳過來,眼中的淚盈盈於睫,將落未落。曾經對鏡研習,這樣的含淚的情態是最惹人心生憐愛的。
我迅速低頭不肯再抬起來,他握住我的手,語氣心疼道:“手這麼冷,不怕再凍壞了身子。”
我低語:“臣妾一心想為皇上祁福……讓皇上擔心,是臣妾的罪過,臣妾告退。”我轉身欲走,卻被他一把拉回懷裡。他一拉,身上附著的早已凍僵了的蝴蝶紛紛跌落在地,周遭的嬪妃宮人不由得發出陣陣驚訝的低呼,玄凌亦是又驚又奇,道:“嬛嬛,這時候竟然有蝴蝶,蝴蝶亦為你傾倒!”
我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道:“臣妾並不曉得……”說話間唇齒因寒冷而微微顫抖,風翻起衣角如蝶展翅,天水碧的顏色高貴中更顯得身姿清逸,溫柔楚楚。
他的明黃鑲邊銀針獺大裘闊大而暖和,把我裹在其間,久違而熟悉的龍涎香的氣味兜頭轉臉席捲而來。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叫我不得逃離。他喚我:“嬛嬛,你若為朕祈福再凍壞了身子,豈不叫朕更加心疼。”他的呼吸流連在我衣上,不覺驚而復笑:“你身上好笑,難怪冬日裡也能引得蝴蝶來傾倒於此,連朕也要心醉了。”
我的聲音極輕微柔和:“臣妾日夜為皇上祝福,沐浴薰香,不敢有一絲疏忽。”
他動容,這一擁,意味昭然。皇后含笑道:“如此可好了。莞貴嬪小產後一直身子不大好不能出門,本宮可是擔了好幾個月的心啊。”
陵容越眾上前,柔柔道:“臣妾日夜為皇上與姐姐祝禱,希望姐姐與皇上和好如初、再不嫌隙,如今果然得腸所願了。”
玄凌笑吟吟望著我,似看不夠一般,道:“朕與愛卿有過嫌隙麼?”
我的笑坦然而嫵媚,婉聲道:“從來沒有。是臣妾在病中不方便服侍皇上罷了。”
陵容臉色微微尷尬,很快笑道:“正是呢。瞧臣妾一時高興得糊塗,話都不會說了呢。”
玄凌十分快活,我伏在他肩上,注視他深後各人表情百態,不由心底感嘆,世態炎涼反覆,如今重又是我居上了,後宮眾人的臉色自然不會再是風刀嚴霜,面對我的笑臉,又將是溫暖如春了。
然而目光掃視至人群最後,不覺愣了一愣。玄清遙遙立於人後,目光懂得而瞭然,溫潤中亦含了一絲悲憫,停留在我身上,久久不去。
與玄凌一同用過晚膳又觀賞了歌舞雜技。顯然玄凌的注意並不在陵容高亢清銳的歌聲和藝人的奇巧百技中,時時把目光投向坐於敬妃身邊的我。
敬妃微笑著低聲對我道:“皇上一直看你呢。”
我笑著道:“怎知不是在看姐姐呢?”
敬妃呵呵一笑:“妹妹今天驟然出現在倚梅園,其實眾人都已心知肚名,皇上是不肯再疏遠妹妹的了。”他停一停,道:“只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好奇,為何蝴蝶會停落在你身上,難道真如人所說,妹妹你會異術?”
我失笑:“姐姐真會笑話,只不過是小玩意罷了。”
抬首見玄凌向我招手道:“你來朕身邊坐。”
我恭敬起身,道:“皇后娘娘為六宮之首,理應在皇上身邊,臣妾不敢有所逾越。”
他無奈,好容易捱過宴會草草結束,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