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陵容福了一福含笑道:“兩位小主來的不巧,娘娘出去了呢。”
我奇道:“一向這個時候娘娘不是都午睡起來的麼?”
剪秋抿嘴笑道:“娘娘去水綠南薰殿見皇上了。小主此來為何事,娘娘此去見皇上亦是為了同一事。”又道:“娘娘此去不知何時才歸來,兩位小主先到偏殿等候吧。茶水早就預備下了。”
我含笑道:“皇后料事如神,那就有勞剪秋姑娘了。”
剪秋引了我和陵容往偏殿去。我心中暗想,皇后好快的訊息,又算準了我和陵容要來求她,先去向玄凌求情了。倒是真真善解人意,讓人刮目相看呢。
我忽然間明白了幾分,皇后雖然不得玄凌的鐘愛,可是能繼位中宮,手掌鳳印恐怕並不僅僅是因為太后是她姑母,前皇后是她親姊的緣故。華妃從來氣傲,皇后雖然謙和卻也是屹立不倒,穩居鳳座,想來也是與她這樣處事周慮、先人一步又肯與人為善有關吧。當初計除麗貴嬪、壓倒華妃,雖然沒有和皇后事先謀定,可是緊急之下她仍能與自己有利的人配合默契、遊刃有餘,無形之中已經和我們默契聯手。回想到此節,不由對平日看似仁懦的皇后由衷地更生出幾分敬畏感佩之情。
一等便是兩個時辰。終於皇后歸來,我與陵容屈膝行禮,她囑我們起來,又讓我們坐下略停了停飲了口茶方才緩緩道:“這事本宮已經盡力,實在也是無法。聽皇上的口氣似乎是生了大氣,本宮也不敢十分去勸,只能揀要緊的意思向皇上說了。皇上只說事關朝政,再不言其他。”
我與陵容面面相覷,既然連皇后也碰了這麼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回來。這求情的話是更難向玄凌開口了。
陵容心中悲苦,拿了絹子不停擦拭眼角。
皇后說著嘆了一口氣,疲倦地揉了揉額頭道:“如今政事繁冗,皇上也是焦頭爛額,後宮再有所求亦是隻能添皇上煩擾啊。如今這情形,一是要看安氏你父親的運數,二是要慢慢再看皇上那裡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
陵容聽不到一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因在皇后面前不能太過失儀態,極力自持,抽噎難禁。勉強跪下道:“陵容多謝皇后關懷體恤,必當銘記恩德。”
皇后伸手虛虛扶起陵容,感嘆道:“誰都有飛來橫禍,命途不濟的時候。本宮身為後宮之主,也與你們同是侍奉皇上的姊妹,能幫你們一把的時候自然是要幫你們一把,也是積德的事情。”
無論事情成功與否,身為皇后肯先人之憂而憂替一位身份卑微又無寵的宮嬪求情,已經是賣了一個天大的面子給我們。何況皇后如此謙和,又紆尊降貴說了如此一番體己貼心的話,我也不禁被感動了,心下覺得這深宮冷寂,暗潮洶湧,幸好還有這麼一位肯顧慮他人的皇后,也稍覺溫暖了。
陵容更是受寵若驚,感泣難言。
皇后和顏悅色看著我道:“甄婕妤一向懂事,頗能為本宮分憂,這件事上要好好安慰安選侍。知道麼?”
我恭謹應了“是”。對皇后行禮道:“昔日沈常在之事幸得皇后出言求情,沈常在才不致殞命。此事臣妾還未向皇后好好謝過,實在是臣妾疏忽。今日皇后如此關懷,臣妾感同身受,不知如何才能回報皇后恩澤。”
皇后滿面含笑:“婕妤敏慧沖懷,善解人意。如今後宮風波頻起,本宮身子不好應接不暇,婕妤如果能知本宮心之所向,自然能為本宮分勞解愁。”說著睨一眼身側的剪秋。
剪秋走至鳳座旁,取過近處那盞鎦金鶴擎博山爐,皇后掀開塑成山巒形的尖頂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這樣熱的天氣,這香爐裡的死灰重又復燃可怎麼好?”
皇后本不愛焚香,又是炎夏,忽然提起爐灰之事自有她的深意。如今宮闈之中什麼最讓皇后煩惱我自然明白。不由感嘆再平和的人也有火燒眉毛按捺不住的時候了。
我起身道:“既然天熱,這香灰復燃可真是令人煩擾。”說著掀開手中的茶盅,將剩餘的茶水緩緩注入博山爐中,復又蓋上爐蓋。我微笑看著皇后,道:“臣妾等身處後宮之中仰仗的是皇后的恩澤,能為皇后分憂解勞是臣妾等份內的事。俗話說‘智者勞心’,臣妾卑微,只能勞力以報皇后。”
博山爐內的芬芳青煙自蓋上的鏤孔中溢位,嫋嫋升起。皇后微眯著眼,掩口看二三縷若有若無的青煙四散開去,終於不見,露出滿意的笑容:“你果然沒叫本宮失望。”
我緩緩屈膝下去:“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終於有枝可依。”
皇后的溫和的容色在午後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