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自然不會再是風刀嚴霜,面對我的笑臉,又將是溫暖如春了。
然而目光掃視至人群最後,不覺愣了一愣。玄清遙遙立於人後,目光懂得而瞭然,溫潤中亦含了一絲悲憫,停留在我身上,久久不去。
與玄凌一同用過晚膳又觀賞了歌舞雜技。顯然玄凌的注意並不在陵容高亢清銳的歌聲和藝人的奇巧百技中,時時把目光投向坐於敬妃身邊的我。
敬妃微笑著低聲對我道:“皇上一直看你呢。”
我笑著道:“怎知不是在看姐姐呢?”
敬妃呵呵一笑:“妹妹今日驟然出現在倚梅園,其實眾人都已心知肚明,皇上是不肯再疏遠妹妹的了。”她停一停,道:“只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好奇,為何蝴蝶會停落在你身上,難道真如人所說,妹妹你會異術?”
我失笑:“姐姐真會笑話,只不過是小玩意罷了。”
敬妃一笑:“方才聽見秦芳儀她們議論妹妹你刻意為之呢?”
我絲毫不放在心上,只淡淡微笑道:“是麼?”
敬妃亦微笑,左手微比了比上座:“旁人說刻意有什麼要緊,只要皇上認為妹妹你是對他用心就是了。”她垂一垂眼瞼,“其實皇上是在意妹妹的。”
抬首見玄凌向我招手道:“你來朕身邊坐。”
我恭敬起身,道:“皇后娘娘為六宮之首,理應在皇上身邊,臣妾不敢有所逾越。”
他無奈,好容易捱到宴會草草結束,他自然是要留宿我宮中,我婉轉道:“並非臣妾不想侍奉皇上,只是風寒尚未痊癒不宜陪伴皇上,請皇上見諒。”說著溫婉一笑,又道:“皇上不如去曹婕妤宮中歇息吧,想來溫儀帝姬也很想見一見父皇呢。”
話音未落,曹婕妤已經面帶驚訝瞧著我,很快她收斂了神色,只是溫和靜默地笑。慕容妃失寵,曹琴默必然受到牽連,又有陵容的恩寵,聽說玄凌也有許久不曾踏入她的居所了。玄凌拗不過我的含笑請求,便帶了曹婕妤走了。
五十九、蝶幸(5)
浣碧不解,輕聲急道:“小姐……”我舉手示意她無須多言,只一路回去。
回到宮中,已是夜深時分。方用了燕窩,卻並無一分要睡下的意思。晶清道:“娘娘今日勞累,不如早些歇息吧。”
我擺手道:“不必了。”說著微笑:“只怕還沒的安穩睡呢。”正巧小允子滿面喜色進來,興沖沖道:“娘娘,皇上過來了。”
我淡淡“哦”了一聲,隨口道:“把飲綠軒的門關上吧。”
小允子一臉不可置信,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道:“娘娘說什麼?”
我道:“把門關上,不用請皇上進來。”我見他躊躇著不敢去,複道:“你放心去就是了,告訴皇上我已經睡下了。”
小允子這才去了。片刻,聞得有人敲門的聲音,我聽了一會兒方道:“是誰?”
軒外是玄凌的聲音,他道:“嬛嬛,你可睡下了?”
我故作意外道:“皇上不是在曹婕妤處麼?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臣妾已經睡下了呢。”說著作勢咳嗽了幾聲。
他的語氣便有些著急:“嬛嬛你身子可好,朕要進來瞧瞧你才放心。”
我忙道:“臣妾正因風寒未愈所以不能出來迎駕,也不能陪伴皇上。此刻皇上若進來,皇上萬金之體,臣妾承擔不起罪名。請皇上為臣妾著想。”
他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應允,妥協道:“那麼嬛嬛,讓朕瞧你一眼好不好,只瞧一眼,你若安好,朕也就放心了。”
他頂著夜霜風露而來,是有些誠意的。然而我怎麼肯,正色婉言道:“皇上明日還要早朝,實在不宜晚睡,臣妾已經歇下,反覆起來只會讓病勢纏綿更不能早日侍奉皇上,請皇上見諒。”
如此一番推脫,玄凌自然不好說什麼,只得悻悻回去。
流朱大急:“好不容易皇上來了,小姐怎麼連面也不讓見一次呢。”
我微笑更衣,道:“若他明日來,我還是不見。”
第二日晚宴,我依舊遙遙只坐在玄凌下首,和他維持恰到好處的距離,偶爾也說笑幾句。果然晚上他又來,我還是閉門不見,只一味勸說他去別的嬪妃處歇息,他卻不肯,甚至有些惱了。眾人擔心不已,怕我有了迴轉之勢卻將他拒之門外,更怕玄凌一怒之下責罰於我。這一晚,玄凌不願再召幸別的嬪妃,未能見我的面離去後,獨自在儀元殿睡了。
如此到了第三日,我才肯在門縫間與他相見片刻。燭光朦朧,其實並不能看得清楚,而他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