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蕭家軍已被三面合圍,只餘下風口,使他們插翅難飛。
真的要下令嗎?
方越抖著手,微微遲疑,那一枝令箭竟是怎麼也發不出去。
正文 020 夜襲
這一聲令下去,面前那些狂歡的一萬蕭家軍就要變成一具具白骨,她的手上就會沾滿鮮血。
“放箭!”南宮澈嚴厲地望著她,低叱一聲。
方越深吸一口氣,彎弓搭箭,白羽呼嘯而過,帶著一道烈焰呼嘯著直奔糧車而去。*
隨著這一箭,無數火焰如流星般從四面八方向蕭家軍射去。轉瞬之間,蕭家軍的營帳便從一個人間樂園化為了一片火海。
“晉軍來了!”蕭家軍猝不及防,驚叫聲四起,扔了酒瓶四散奔逃。
“不許亂!臨陣退縮者,斬!”伴隨著一聲大喝,一員騎棗紅色高頭大馬,身披重甲的青年將領手執一杆金光閃閃的長槍,潑刺刺地闖進了方越的視線。
“蕭雲山?來得正好!”南宮澈抿唇冷然一笑,不慌不忙地從腰間解下一張雕花黑漆鐵胎弓,抽出一支白翎箭。
他彎弓如滿月,白羽從方越耳邊呼嘯而過,化作一道流星直奔那蕭雲山而去,“嗖”的一聲輕響,他頭盔上的紅纓應聲而落。
可笑那蕭雲山盔上紅纓被南宮澈一箭射落,嚇得面若土色,居然立刻拔轉馬頭,落荒而逃。
晉軍數千人馬齊聲吶喊,剎那間山鳴谷應,聲威浩大,氣勢如虹。眾人紛紛執著雪亮的兵刃,從四面八方直擊蕭家軍。
暗夜裡,蕭家軍只見樹影搖曳,火借風勢,風助火燒,殺聲震天。只覺四面皆是晉軍,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一個個慌不擇路,哪裡還敢戀戰?*
一萬多蕭家軍竟然一觸即潰,不到半個時辰,被五千晉軍精銳在一片砍殺聲中殺得丟盔棄甲,打了個落花流水。
晉軍歡聲雷動,個個歡欣鼓舞,喜氣洋洋。
大家忙著撲滅火勢,打掃戰場,清點人數。
這一仗贏得出乎意料的輕鬆,大夥全都樂壞了。
方越默默地行走在這一片廢墟之中,天空裡瀰漫著滾滾的濃煙;鼻端充塞的是各種皮革,毛髮,布匹……燃燒後,混合在一起的焦臭味,又怪異地夾雜著糧食燒燬後的撲鼻濃香。
在這場一場殘酷的殺戮之後,地上亂七八糟的躺著橫七豎八的碎石、瓦礫、樹幹……被馬踏得泥濘的道路上還散發出一股混和著血腥的味道,燒黑的光禿的樹幹痛若地扭曲著伸向蒼穹。
馬匹驚慌地嘶吼著,士兵們歡呼笑鬧著,各種聲音充斥在耳裡。
眼中觸目所及的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有的臉上還殘留著笑容,就死在睡夢中……
老天啊!她究竟做了什麼啊?
這些人,在一個小時前,還都是活蹦亂跳的生命,卻因為她的一個手勢,現在全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力,永遠地沉睡在了荒野之中……
方越顫抖著,不敢再看那些斷肢殘臂,匆匆地走向密林,扶住樹幹,劇烈地嘔吐起來。
一雙黑色的薄底快靴悄然地接近她,一隻手伸上了她的後背輕輕地拍撫。
方越抿住唇,扶著樹幹站直了身子。
“第一次殺人?”南宮澈悄然地遞過一條手帕,目光罕見的溫柔。
苦笑著點了點頭,接過他的手帕胡亂地擦了擦嘴角,默然地看了他一眼。
大約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從那麼多的屍身前經過,竟能面不改色,氣不喘。
“喝口水吧,會舒服一點。”他遞過一隻水囊。
她撥開軟木塞,仰頭喝了一大口,胡亂鼓漱了一下,吐了出來,似乎連帶著將胸口的那股窒息的感覺也吐了出去。
再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大半袋水,才覺得那死去的半條命慢慢地活了過來。
“你撒謊了。”他望著她微笑,淡淡地指控。
“嘎?”方越莫名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指的什麼?
“不是說你是職業軍人,還是將軍什麼的,竟然連人都沒殺過?”他一臉輕蔑地撇了撇嘴角:“我猜你不但沒殺過人,只怕連雞都沒宰過一隻吧?”
方越啞然,這是哪跟哪?
竟然可以把殺人跟殺雞相提並論?
難道在他的眼裡,人命真的跟草芥一樣?
“這是戰場,你若不殺他,他必要殺你,沒有選擇。”南宮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加了一句:“如果你猶豫了,手軟了,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