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雙方便依次就座,鴻俊觀察太子,見其手上戴著一和田玉珠串,如同羊脂一般粒粒一般大小,油潤光芒四射,便倍感親切。說:“你這珠子,和我小……”
李亨觀他神色,笑道:“喜歡麼?送你了。”
說著李亨摘下那珠串,讓人遞給鴻俊,這一下李景瓏頓時動容,鴻俊正要推辭,李景瓏卻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得朝鴻俊說:“還不快謝恩?”
李亨那和田玉珠名喚“天山神淚”,乃是十年前與高仙芝親征七河流域,葛邏祿稱臣時奉上的舉族至寶。這些年中李亨對其愛不釋手,從不離身。
鴻俊下一句“和我小時候彈坑玩的珠子一模一樣”便說不出來,只得雙手接了,忙道:“謝謝。”
皇子們互相寒暄數句,各有各的風度,聽其話中之意,也是許久未見了,卻都以李亨為首,李亨一開口,眾人便安靜不言。鴻俊見狀不禁想起了虢國夫人臨死前所言,若楊玉環也生了孩子,說不定比他們小些,現在也會坐在這兒吧?
打敗狐妖后,裘永思也分析過,雖不知狐妖用了什麼法術,但想必是極其歹毒的邪術,讓楊玉環三次懷上李隆基的孩兒,卻都無法順利生產。對此,李景瓏的揣測則是:虢國夫人不願楊玉環為李隆基誕下皇子,恐怕將有變數。
只是這一切都隨著狐妖之死,而成了永遠的秘密,卻也正因如此,李亨的太子之位方不再受到任何威脅。
“父皇還在議事。”李亨笑道,“景瓏來說說罷,究竟過程發生了什麼?”
李景瓏便從頭開始細說,包括眾皇子尚未得知的科舉案在內,詳細敘述了整件事的經過,正說到一半時,李隆基來了,卻示意眾人不必多禮,就座聽李景瓏複述完後,皇子們方一臉震驚。
“這……”李亨朝李隆基唏噓道,“不知竟如此兇險!”
裘永思道:“雖說妖邪橫行作亂,卻終究天佑我大唐,最後一刻,天降金翅大鵬鳥,正是祥瑞再臨之兆。”
“是吶。”李隆基長聲嘆道,“大鵬鳥是朕親眼所見。”
鴻俊心道還好當時來的不是重明,否則光是救火就得忙個三天三夜。
李亨等人頻頻點頭,目中卻終究現出迷茫,明顯不大相信,一副“這是什麼鬼”的表情,奈何李隆基信了這故事,也只好隨他去了。
李隆基經這次之後,神情彷彿更委頓了些,聽完後勉強精神一振,又說:“最後是一條鯉魚,救了你們母妃。”
“鯉魚。”李琰與李瑁還沒從“你哄我玩呢”的想法中回覆過來,便下意識點頭,李瑁說:“鯉魚是不錯的。”
“是條好魚。”李亨聽完前面那一大串,既是狐妖又是鰲魚,一大堆怪物,現在已不知如何置評,只得點頭附和道。
李隆基又問:“魚呢?”
“趙子龍。”鴻俊側頭道,“叫你呢。”
鯉魚妖便從案後冒出頭來,嘴巴動了動,看了眼鴻俊擺在案上的和田玉珠,再看皇子們,剎那金花落內一片肅靜。
鯉魚妖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要客氣。”
“哇啊——”
三名皇子頓時駭得夠嗆,碰得茶碗翻側,險些召來侍衛,李隆基卻哈哈大笑起來,說:“所以,現在你們信了?”
李亨心有餘悸,低頭看鯉魚,卻極快地恢復了鎮定,點頭道:“這下是信了。”
“朕在宣德門前許過,誰救了貴妃,便有封賞。”李隆基問,“你想要什麼?說罷。”
鯉魚妖突然想到一事,說:“封官倒是不必,鯉魚當官兒是挺奇怪的。只是有一事相求,陛下,我曾有一位恩人,現下死了,聽說在興教寺留下了不少舍利,能給我一枚,留個紀念嗎?”
“那是自然。”李隆基朝李亨說,“過幾日,你便替它辦去。”
“是是。”李亨以袖子擦了把汗,忙自點頭。李琰與李瑁仍充滿驚懼地不住打量鯉魚妖。鯉魚妖把腦袋探進鴻俊的茶碗中,喝了幾口茶,見慣了人類這眼神,便依舊縮回案下去,在鴻俊腳邊橫躺著。
李隆基又道:“自然,景瓏除妖功不可沒,明日起,驅魔司各有封賞。再封你一塊地,屆時你自己選去。”
李景瓏忙又躬身謝恩,李隆基朝李亨說:“原本驅魔司在國忠手下,今夜起,便歸你統領了。”
眾人都知道李隆基見了驅魔司通天本領,放在外人手中終究不放心,依舊得抓在李氏一族中,為帝王家效命才是。現下直接撥給太子,凡事都聽太子吩咐,皇帝夜裡才睡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