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衝過,李景瓏頓時被撞飛出去,人在空中,敏捷地撈到腳下斷裂甲板,朝鴻俊流星般地甩去,喊道:“接住!”
鴻俊撲住那木板,冷得全身發抖。李景瓏又一個翻身,躍上即將徹底沉沒的船隻,揮出智慧劍。
化蛇卻往水中狠狠一鑽,消失了蹤影,短短數息後又從李景瓏腳下頂了上來。
李景瓏以心燈之力拉開長弓,正要射箭,這一下被徹底打斷,再次摔進了水裡,隨即化蛇尾巴一掃,兩人在江河中縱有滔天本領,竟全不是這水怪的對手。
運河河面上十分靜謐,化蛇又鑽進水中,沒了蹤影。
鴻俊正在撲騰,一隻手抓住了他,阿史那瓊大喊道:“是我!”
鴻俊嗆了幾口水,巨浪撲來,又與阿史那瓊失散了。
李景瓏吼道:“鴻俊——!”
“嘩啦”一聲,化蛇竟是衝出,將李景瓏捲住,低頭看他。一聽見李景瓏所喊“鴻俊”,便又將他扔回水裡。
鴻俊在運河上載浮載沉,尋找李景瓏祭起的心燈光芒,然而身上一緊,被化蛇纏著直飛起來,鴻俊正抽刀時,卻已被甩到了岸邊,整個人摔進灌木叢中。
鴻俊渾身溼透,手持長刀,警惕地盯著那黑暗之中。
一雙發光的眼睛在夜色裡注視著他,鴻俊道:“你是誰?”
“有魚託我救你,別害了你性命。”那化蛇妖說,“你不會游泳。”
鴻俊:“……”
話音落,化蛇妖已轉了過去,一個飛身,再次投入運河。
神都七闕
洛陽,驅魔司、清晨。
莫日根與阿泰喝過一夜酒; 各自靠在廳堂內; 等宿醉過了。
特蘭朵過來; 收拾案上狼藉杯盤,還有不少酒杯倒扣著; 疊了幾個高腳碗,排成北斗星形; 想是重新推演洛陽城中的法陣。
“這沙盤還要不?”特蘭朵說; “不要我收了啊。”
兩人便一齊醒了,莫日根喝得頭疼,搖搖晃晃地起身道:“這就幹活兒去了。”
阿泰“嗯”了聲,昨夜兩人喝得臉紅脖子粗,爭論了大半天; 最後終於達成共識,不管李景瓏在不在; 陣法還是需要布的。離開長安下杭州時,李景瓏便翻出驅魔司手札; 朝大家詳細解釋了此處的佈置。
昔年天都七闕雖是武則天主持修建; 狄仁傑卻也在這七闕之下; 埋設了未來天魔可能復生時; 用以抵禦天魔的法陣。但這法陣從未經驗證,也不曾發揮過作用; 所有人都對此極為存疑。
然而至少比沒有的好……莫日根頭重腳輕; 宿醉仍未消退; 出得驅魔司門外,陸許背靠外圍紅牆,漫不經心地等著。
“上哪兒去?”陸許問。
“辦事,你回去歇著罷,我去就行。”這一年半里,莫日根帶著陸許東奔西走,總算到了洛陽,能讓陸許過過安生日子,不想再辛苦他了。
陸許嘲笑道:“瞧你這模樣,路都走不穩了,走罷走罷。”
陸許遞給他一竹筒水,莫日根便在巷子裡仰頭喝了,餘下的澆在臉上,寒冬臘月,洛陽大街冷冷清清,絲毫沒有冬天溫暖與熙熙攘攘的氣氛。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沿途都沒開口,到得明堂外,此處原本有重兵把守,但朝廷監察使一到,唐軍被大批調走,前往滎陽虎牢關守衛。城中四門緊閉,監察使大肆徵兵,百姓與當兵的都集中在了市集口處,竟無人來管此地。
莫日根與陸許輕鬆進入明堂,莫日根攤開地形圖,端詳片刻,說:“往下走。”
兩人沿著明堂後院往廚房去,廚房內有一地窖,莫日根點了燈,在地窖中找了半晌,把燈掛上。
“應當就在……這兒。”莫日根說,緊接著用肩膀扛住,陸許在旁幫忙,用力推開一扇暗門。那通道已建了近百年,剛一推開,耗子便鋪天蓋地地衝了出來。
陸許登時一聲大叫,跳到莫日根身上,莫日根忙伸手橫抱住了他。
莫日根:“……”
陸許:“……”
耗子散盡,莫日根說:“你怕耗子?”
陸許滿臉通紅,說:“在涼州當兵時,被同伍計程車兵嚇過。”
陸許從前是個傻子,當斥候時睡的大鋪,有名同袍常以捉弄他為樂,趁他睡覺張嘴時,提著耗子尾巴,將活耗子放他嘴裡,至此後陸許便對耗子有了心理陰影。
“後來吃下去了嗎?”莫日根說。
“別說了!”陸許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