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樣,師父還要替他求情嗎?”
江懿咬著唇,目光一寸寸地挪到了阿年身上。
少年的身體蜷縮在冰涼的地面上,不住地發著抖。他受的傷應當是很疼的,但好像不想在敵人面前露怯,一聲不吭地將血混著淚往肚子裡咽。
眼前的景物一閃,他好像從阿年身上瞥見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在喧天的炮火中,那人原本白淨的臉滿是灰塵與血跡,慣用來執筆搖扇的手握著韁繩和一柄斷了刃的寬刀,將他緊緊地護在身前。
烏斯人的叫喊聲在後方響起,他語無倫次地與那人說不要管自己,可那人非但不聽,還在城門口將他狠狠地向外推了出去。
城門在他身後落地,發出沉悶的重響。他耳畔嗡鳴聲陣陣,胸前發悶,最後一眼便只能看見那人被烏斯計程車兵圍堵住,生生從馬上斬了下來,斷掉一隻手臂。
“......師父?”
江懿驟然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後背幾乎被冷汗浸溼。
無數次午夜的噩夢似乎即將重演,他無法原諒還有無辜的人為自己死去。
江懿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低聲道:“我答應你,再也不跑了,你放過他。”
裴向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師父說的可當真?”
“......當真。”
江懿不知自己到底是麻木還是絕望,似乎魂靈早已被抽出軀體,在上方冷冷地旁觀這一切。
他聽見自己輕聲說:“裴向雲,求你放過他,放過關雁歸,我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求求你。”
裴向雲似乎琢磨了一會兒他這話中有幾分真情實感,過了片刻才繼續道:“既然師父你求我,學生怎麼好不滿足你的願望?”
他抬眸看向烏斯士兵:“拖走吧,帶去棚屋裡關起來。”
烏斯士兵對他行了一禮,將已然失去意識的阿年拖了出去。
廂房的門在一片寂靜中撞在門框上。裴向雲見江懿面色依舊煞白,以為是被嚇著了,抬手便要去摸他的額髮,卻被人一掌拍開。
裴向雲眸色沉了下來,表情中多了幾分不悅:“我都按照你說的去做了,你還要與我鬧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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