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張相片,裡面有他。一開始她傳到了公眾相簿,後來才轉到私密相簿裡。”我完全停不下來,不停地囉嗦著那些事,“我當時很害怕,她是我在德國最好的朋友。我剛來時德語講得不好,不會發小舌音,她每天都在校車上教我。我被種族歧視也是她在安慰我……所以我不敢問他,怕一問,自己就什麼都沒了。直到我帶我哥哥去看我們剛剛蓋好的房子,看到他們兩個在我買的床上……”
繁盛沒有再說第二句話,只是溫柔地沉默著,在水裡握著我的手。浮力讓這種感覺變得很不真實,就像我的前塵往事,都像一場冷汗淋漓的夢。
“我哥哥和他們老闆認識,為了我讓他丟了工作。於是他們僱人……”我終於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因為覺得對不起我哥哥,他那麼疼我,“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麼出的事,警察找了兩年多,只找到了他的衣服。幾次都告訴我可能他已經死了。”
“我當時真的已經原諒他們了,沒有生氣,甚至說服自己相信他們才是真愛,我才是錯的……”
我說不下去了,心裡全是悲傷。
這麼久了,我從未試過哪怕一次,把這些事痛痛快快地回憶一遍。
記憶裡只剩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不敢想起它們拼出的畫面有多恐怖。
似乎就在這時,繁盛用手把我摟緊了懷裡。
他的身體光滑又堅硬,讓人充滿了安全感。我不由摟住了他,漸漸找回的理智覺得很感激。
“我也依然記得我父母還在世時,我們一家去遊樂園玩。我爸爸穿著米色的休閒裝,我媽媽穿著深綠色的裙子。給我們買了很多棒棒糖。”他的語氣很溫暖,淡淡的,說話的口吻,令我有種在看舊相片的即視感,“他們走時,我很難接受,但只要想到這件事,就覺得有了支撐,慢慢不再怨恨他們走得那麼早……”
他停頓了一會兒,說:“我爸爸逼死了我媽媽。”
我從他懷裡掙了出來,看著他,覺得自己不該說出任何話。因為很久以前,有位朋友告訴我,在面對一個經歷過大災大難的人時,沒有同樣經歷的自己,說出“你很可憐”,都是一種傷害。
他按了按我的頭,笑了起來:“人都是這樣,守著那一點點好,每當想要恨一個人,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好。這不是你蠢,是人之常情。可所有仇恨,人命排在最前頭。感情的事在你選擇沉默的那一刻已經了結。剩下的只有你哥哥,報到你滿意為止,好嗎?”
我發現他認真起來別有一番魅力,就像換了一個人,由一隻可愛的小包子化身成了一名囉嗦的思想家。
可這種感覺又是令人彆扭的。我不敢想這種彆扭,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與我分享整件事的人。
“所以我下定決心了。”我心中那架搖搖晃晃的天平,在這一刻徹底傾斜,“告到他徹底破產,被遣送回去。”
39來訪為Shenyiwen2004加更(1)
“而且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再憐憫他。”他笑眯眯地看著我,嘴邊的小虎牙可愛死了,“我真怕你上了法庭以後反口。”
“不會。”
他把我的頭按進了水裡。
我大叫一聲,他立刻就把頭潛了下來,被我按住了,慌亂地吐著泡泡,就像一條失措的魚。
我摟著他的脖頸,嘴唇貼過去,給他渡了一口氣。
他順勢摟緊了我,吻了進來。
溫暖的水滲透了身上所有的縫隙,如同遊在母親的子宮裡。那麼幸福。
出水後,繁盛的樣子甚是狼狽,趴在池子邊大口得喘氣。
我知道他是裝的,肌肉練成這樣,閉這麼一會兒氣怎麼可能累成狗?
於是湊到他身邊,嘿然問:“其實你是想要游泳池吧?”
“嗯啊。”他的手伸到我背上,拽開了我的比基尼帶子,壞笑道:“我想跟你一起糟蹋裡面的水。”
“喂!對面有工人!”我拽住綁帶,狠狠地給丫腦袋上抽了一巴掌。繫到一半,忽然察覺到不對勁,抬頭看到了韓千樹。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但絕對已經看到馬賽克部分,所以我抬頭的那一刻,面紅耳赤地轉過了身。
我見他這樣,自己不由也尷尬了起來,手忙腳亂得扯繁盛,叫他幫我係上。
韓千樹等了一會兒,輕輕地咳了一聲,說:“有人在你家門口。”
“誰、誰啊?”我怎麼結巴了。
“應該就是繁先生昨天描述的人。”他說:“只會說中文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