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二孃,才從溫國公府回來。”
這番介紹立刻換來了貴客瞭然的一聲“哦”,其中一位略顯富態的笑道:“我知道二娘子,上回侍中升祔太廟,就是二娘子帶著弟弟奉安神主的。”
太夫人點了點頭,復向肅柔介紹:“這位是太常寺卿的夫人,那日你爹爹的入廟儀,劉大卿任副使。”說罷又比了比另一位笑容可掬的貴婦,“這是登封縣開國伯的夫人,今日來,是為向你表妹提親的。”
肅柔聽了,斂裙向那兩位貴客行了一禮,開國伯的夫人因知道這位二娘子將來前途不可小覷,待她甚為熱絡,笑著說:“那日金翟筵上,我遠遠就見兩位小娘子一直陪坐在老太君身邊,那時就想著,這位一定是剛從禁中回來的二娘子。瞧瞧這通身的氣派,老太君養的好孫女們,真是一個賽一個地端莊水靈。”要結親的人家,自然是滿口熱鬧的好話,肅柔客氣地讓了禮,心下不免納罕,開國伯是正四品,十二等爵位中雖不算高,但總是有爵之家。這樣的門戶,尤其看重親家門第,若是來求娶至柔和寄柔還有一說,但來求娶綿綿,實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太夫人呢,對於這門婚事並未表現出過多的熱情,老太太永遠是那樣四平八穩的做派,你來我往說話間,絕沒有巴結高攀的意思。肅柔在一旁聽了半日,方鬧清伯爵夫人是來為家中次子說親的,那位二郎今年十九,身上沒有功名,照著伯爵夫人的話說“還在科考”,可見科舉之路走得並不順利。
總是不那麼盡善盡美,才會有低娶的決心,但太夫人待人一向是給足臉面的,和氣道:“學子那麼多,三十歲取得功名已經算是早的了,令郎才十九,往後有大把的時間,還愁不能出人頭地嗎。”
邊上的大媒劉夫人也幫腔,笑著說:“大丈夫先成家後立業,只要屋裡有賢內助幫襯著,日後自然步步高昇。申娘子這一向在老太君身邊,老太君是上京出了名的有德之人,當初資助養寄院救濟老弱婦孺,誰不知道老太君的德行,有老太君教導著,申娘子必是無可挑剔的。昨日伯爵夫人來我府上,我一聽便知道是段好姻緣,所以今日攜了伯爵夫人一同登門,不興什麼大媒兩頭說合的虛禮,倒是伯爵夫人自己同老太君交個底,更顯對這門親事的看重。”
太夫人連連點頭,“我也瞧見伯爵夫人的心意了,這樣的親事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照我說好得很,不過孩子畢竟是外孫女,在這裡暫住罷了,她家中有父母長輩,婚姻大事,還需問過申家才好定奪。”
劉夫人和伯爵夫人應承,“這是常理,應該的。”
太夫人復又笑了笑,“那就請貴府上少待幾日,等我問明瞭,即刻給貴府上回音。”
兩下里說定了,劉夫人與伯爵夫人又坐著吃了盞香飲子,才起身告辭。
太夫人吩咐馮嬤嬤相送,含笑望著貴客出了園子,待退回廳堂後,便讓先春喚綿綿來,自己喃喃和肅柔說:“伯爵人家,這樣上趕著來求娶,總叫我心裡不踏實。”
不一會兒先春領著綿綿進了園子,太夫人讓綿綿坐,促膝同她說:“這兩日倒有兩家登門來攀親的,剛送走的登封開國伯家之外,還有一戶,是尚書省左司郎中府上。這兩家裡頭,登封開國伯家是上年才搬入上京的,我並不十分相熟,另一家倒和他家太夫人早年有些往來,家主雖說只是個六品的官職,但勝在世代書香門第,家風好,家中人口也簡單。尤其那位公子,如今任秘書省丞,身上早早就有了功名,往後前途不可限量。”
太夫人話裡話外其實是偏向左司郎中家的,然而綿綿也有她自己的計較,轉頭問太夫人:“秘書省丞,那是幾品的官兒?”
太夫人說:“正八品。”
但是這正八品一出口,肅柔就知道這門親是不成的了,在綿綿眼中八品官兒未入流,是個沒什麼出息的小吏,要是按著嫁得風不風光來看,自然是開國伯家更勝一籌。
太夫人見她傾向於伯爵家,卻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暫且敷衍著,“這兩門婚事可以先命人傳口信,聽聽你爹爹和阿孃的意思。或者咱們且不急,大可以再等等,萬一還有更好的人家來說合,也別平白錯過了。”
可綿綿卻覺得開國伯家那門親事,已經是很不錯的機會了,三心二意下錯過,將來不免要後悔。但話又不好說得太直接,便赧然對太夫人道:“長姐嫁了開國侯家,嗣武康王不日也要來向二姐姐提親,我想著自己也不是個缺胳膊少腿的,若是嫁得含糊,只怕讓姐妹們臉上無光。”
單單這兩句話,太夫人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姑娘大了,其實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