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肅柔應了聲好,蕉月和結綠上前接引,將菜色一個個運到案上,像玉灌肺、雪霞羹、蓮房魚包等,都是夏季時令的菜色,滿滿擺放了一桌。最後還有戚里1釀造的美酒,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公雅成春”,裝在精巧的酒注子裡。肅柔不由失笑,祖母真是個周到的人,就連酒品都預備好了,果然將這位郎子奉若上賓,也不忌諱人家是在深閨中做客。
赫連頌則是高興的,看著這些佳餚感慨:“這幾日吃住都在衙門裡,伙房做的菜色真是一言難盡,我跟著吃了幾日,吃得人都要瘋魔了。”邊說邊執壺給她斟了一杯,“我敬娘子。”
肅柔被他叫得沒了脾氣,端起酒盞和他碰了碰。低頭嚐嚐這酒,清爽很易上口,且也一點不覺得辛辣,和平時喝的桂花釀一樣,喝不醉,用來消暑解膩最好。她放下酒盞給他布了菜,一面道:“幾日沒有吃好,今日找補回來吧,或是喜歡什麼菜色可以告訴我,我命人再去做。”
他說不必,“這樣已經夠好了,菜色很合心意,更要緊的是對面的人。”說著眼波流轉望了她一眼,直白,但很真誠。
肅柔呆了呆,兀自嘀咕起來:“你以前果然沒有和姑娘打過交道嗎?我怎麼不相信呢……”
他立刻表示絕對沒有,“這滿上京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值得我這樣。你現在還不能體會我的心情,等你哪一日喜歡上我,到時候就無師自通了。”
肅柔紅了臉,垂眼道:“我才不會像你這樣,哪有那麼多不害臊的話。”
但這樣輕輕的抱怨,就已經是對他澎湃情感的回應了。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我在你面前裝不了高深,心裡想什麼,就要讓你知道。相處這麼長時候,我算有些瞭解你了,你在禁中多年,學會了隱瞞自己的感情,倘或我再藏著掖著,那我們倆要相敬如賓一輩子嗎?”說著搖頭,“我不要相敬如賓,我要親如一人。我看見很多表面客氣,背後離心的夫妻,人生短短几十載,何必把時間花在經營這種無情的婚姻上。”
肅柔聽他說了一大套,只抓住一個細節,難堪道:“什麼叫‘隱瞞’,我從來不會隱瞞。”
他微微挑起了眉,也不反駁她,只是給她佈菜,笑著說:“娘子也多吃些。”
肅柔有些氣悶,又無話可說,心道這就娘子長娘子短的,他最善於從這些細微之處滲透人心。早前稱呼爹爹也是這樣,張口閉口岳父大人,如今可好,乾脆連著把她也一同拖下水了,臉皮真是厚!不過這樣靜靜對飲,閒適地吃上一頓飯,倒是不錯的體驗。婚後的日常應當也會如此吧,有了伴,沒有第三人打擾,就著晚霞喝上一杯酒……眼前這人就是要相伴一生的人,細思量有些不可思議,然而她中規中矩的人生,偶而總會出現一次措手不及——還有一個月,果真就要出閣了。
當然這一頓飯吃得還算舒稱,飯後再飲一盞熟水,就是十分快意的人生了。
兩個人慢慢閒談一些家務事,肅柔和他說起三妹妹許了誰,四妹妹又許了誰,還有申表妹,許了登封縣開國伯家。他聽後遲疑地哦了聲,“登封縣開國伯……是上年才搬到上京來的吧?聽說家裡子女不少,家業好像也有些凋零了。”
肅柔沉默了下,其實心裡也知道,宋家這樣的伯爵人家,會與商賈結親,必定是有所圖的。前兩日祖母和她說起姑母的意思,聽著像是寧願花些錢,也要讓綿綿嫁入高門,既然這樣就不便說什麼了,待日後暗裡囑咐綿綿一聲,就盡了姐妹的意思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時候有些晚了,赫連頌掩口打了個呵欠,肅柔見狀便道:“我送王爺出門吧,回去好生歇上兩日,恢復恢復元氣。”
他卻有些無賴地說:“要不然娘子安排個睡榻給我吧,我不進屋,就睡在這廊子上。”
肅柔斷然說不行,“傳出去我還怎麼做人!”
“可是我們就要成親了啊。”他無辜地說,“況且我睡在廊上,又不礙著你什麼。”
肅柔依舊不答應,“我還教著那麼多學生呢,自己立身不正,怎麼有臉給人授課。王爺不要再說了,快起來,我送你出去。”
他還想繼續賴著,捧臉說:“我困得厲害,邁不動步子了……”最後還是被無情地拽了起來,一口氣送到了門外。
不識趣的馬車已經駛過來了,他垂首嘆了口氣,“你好狠的心。”
其實也知道自己是絕不可能在她院裡留宿的,原本躲到小院裡單獨吃飯,就已經是太夫人的恩典了,真要是留下過夜,那才是坑了她的名聲。可人嘛,總會有無端的惡趣味,想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