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直養在外頭吧,反正她這樣出身,也不適合接進王府。郎主先前說,是與同僚宴飲時遇見她的嗎?那豈不是好些人都知道了?”
他喪氣地點了點頭,“不過如今年月,這種事見怪不怪,誰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倒是,上京風流才子遍地,諸如這種人海重逢救風塵的故事,說出去也是美談,甚至夠得上文人墨客寫幾首詩詞歌頌一番的。大概除了王妃,沒有人會在意。
烏嬤嬤舒了口氣,望向他,欲言又止了幾次,最後道:“若是那頭要照應,郎主告知我一聲,一切我來安排。”
赫連頌道好,心煩意亂地重新拾起了筆,“嬤嬤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忙,晚間隨意吃兩口就行了。”
烏嬤嬤道是,退出了書房,赫連頌抬眼看著她走出月洞門,方將手上公文合起來,放在一旁。
那廂一輛馬車停在了府門前,車轅上懸掛的風燈照出窄窄的一片光,付嬤嬤就著那片光影,打簾攙扶肅柔下車,肅柔回身望了抱著食盒的雀藍一眼,叮囑她小心別弄翻了,“官人最喜歡這黃雀鮓,也不知他用過飯沒有,快送進去給他加菜。”
雀藍應了聲是,快步先進了門,肅柔和付嬤嬤慢慢行來,到了園門上,正遇見烏嬤嬤。
烏嬤嬤看見她,行了一禮道:“王妃回來了?可曾用過飯嗎?”
肅柔說用過了,“我繼母留著吃了頓便飯,回來經過潘樓,記得官人最喜歡他家的黃雀鮓,等著現做出來,耽擱了一會兒。”
烏嬤嬤哦了聲,“王妃不知道,比起黃雀鮓,郎主更愛盞蒸羊。拿十年茶餅泡出的茶水清洗羊肉,再行蒸煮,肉中有茶葉的醇香,不肥不膩,很是適口。”
肅柔是何其敏銳的人,聽她這樣侃侃而談,倒有些起疑,“今日嬤嬤這麼好興致,同我說起蒸羊的做法來,想是遇上什麼高興的事了吧?”
烏嬤嬤說沒有,臉上笑意卻更盛了,以前滿含著拿她沒轍的無奈,如今看她竟有些可憐,自己的姿態反而要高起來,笑道:“難為王妃外出回來,還不忘給郎主帶愛吃的菜色,不過郎主先前在書房進過暮食了,也不知還能不能吃得下。倘或吃不下了,就命人送進廚上吧,明日再重蒸一回,也沒什麼妨礙。”說罷欠了欠身,往後園去了。”
肅柔和付嬤嬤交換了下眼色,付嬤嬤道:“這婆子話裡有話,不知又在琢磨什麼。”
肅柔笑了笑,也不回上房了,轉身去了書房。
書房外兩個小廝侍立著,見她來了忙要進去通傳,她抬手叫免了,自己在廊下站了一會兒,穿過半開的支摘窗,看裡面的情景。
忙於公務時的赫連頌,才是真正頗具權貴之相的嗣王,冷靜、孤高、心懷利器,知道自己每一步應當怎麼走。彼時夜半在潘樓前看見他,他就是那樣生人勿近的模樣,只是為了娶到她,才把自己變成另一個人,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端著,她比他更會端著,兩下里都矜持,這段姻緣就無從談起了。
雀藍先行送來的食盒沒有開啟,還在一旁放著,他知道她已經回來了,手上匆忙,打算儘快回上房。
不經意抬眼一看,忽然發現她在窗前站著,那眉目瞬間柔和,有乍然的驚喜,“你站在那裡做什麼,怎麼不進來?”
肅柔這才迤迤然走進門,笑著說:“我來瞧瞧你正忙什麼,書房裡有沒有藏著我沒見過的人。”
彷彿她會未卜先知,他的笑意僵在了唇角,“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肅柔眨了眨眼,“聽說了什麼?”
他揣度她的神情,慢慢拱起了眉,“沒聽說嗎?”
肅柔也學他的樣子,一臉高深將計就計,“我在等著官人自發同我說,你知道我剛從外面回來吧?滿上京我也認識好些人呢,路上難免遇上個把貴女,貴女又從別處聽來些什麼……”她笑了笑,“所以官人要告訴我嗎?”
他敗下陣來,“好像……好像確實應該……”
他神色忐忑,肅柔起先不過是誆他的,結果他經不得她訛詐,果真釣魚一樣要釣出些什麼來了。她臉上笑意漸漸消退,仔細審視了他兩眼,“官人,回房嗎?”
他嚥了口唾沫,說是,無措地往案上指指,“公務都辦完了,我正打算回去呢。”
肅柔不說話了,回身四下看了看,見雀藍在門口侍立著,啟唇問她:“你先我一步進來,可發現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雀藍搖頭,“奴婢進來的時候,王爺正忙著呢,沒什麼不尋常。”
赫連頌尷尬笑道:“娘子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