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色道:“小娘子冰雪聰明,可你不知道,笑納了那些女人,下一步就得生兒育女。我從未想過在上京留下子息,所以不要起那個頭,就沒有諸多煩惱。”說罷見她欲言又止,心裡知道她的疑問,搶先一步道,“若是遇見了果真喜歡,值得珍視的姑娘,那些不能夠不適宜,自然也不是問題了。小娘子是恩人的愛女,於我來說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那日城樓上看見你,我就知道日後一定會娶你,我護不得滿院妾室周全,護你一個還是可以的。”
這算不算甜言蜜語呢,或許算吧,至少在肅柔聽來心裡很稱意。女人嫁了郎子,最怕就是男人一個接一個地往家納妾,赫連頌礙於身份的緣故必須潔身自好,那麼對他將要迎娶的正室夫人來說,卻是因禍得福的好事。
得他一個承諾,不論真假,暫且歡喜。不過擺在而前的問題還有很多,她問他:“將來你會回隴右吧,那麼我呢?”
這是關乎前程的大事,她自然有她的擔憂,他凝眸望向她,“我尊重你的想法,若你眷戀上京的繁華,那就留下,這裡有你的至親,我料他們會照應你。但你若是捨不得我,想隨我去隴右看看邊陲風光,那我想盡辦法也要帶你離開,然後天高地遠,任君馳騁。”
什麼叫捨不得他,肅柔怨懟地白了他一眼,這人永遠都愛往自己臉上貼金,但究竟是留在上京還是去隴右,確實需要仔細思量。
他殷切地等著她的回應,肅柔避開了他的目光,“我自小長在上京,除了禁中就是家裡,幾時也沒有去過那麼遠的地方……”
他有些失望,眼裡流光婉轉,勉強笑了笑道:“也是,隴右民風粗獷,不像上京溫軟,你離不開這裡,也是情有可原。”
終究還是因為不愛,如果深愛,天南海北哪裡去不得。他不能強求她,但願婚後多多相處,她能逐漸轉變想法吧。
他先前同她相處,真是油嘴滑舌無所不用其極,可肅柔看得出來,那並不是他的本性,有時候浪蕩未必不是為了麻痺官家。她輕嘆了口氣,既然選了條不怎麼好走的路,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總歸外而天地廣闊,比囚禁在禁中要好。
“你容我再想想吧。”她輕聲說,“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還拿不準主意。”他點頭說好,“你願意再想想,對我來說也是好訊息。”牽住她的手輕輕握了下,“我和你說句心裡話,早前我並不在乎你是不是願意跟我走,可是現在,我希望夫妻能在一處,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肅柔怔了下,心裡暗想,這個人正經說話的時候,倒是能觸動人的心絃。猶記得當初在潘樓外看見他,公子清貴,將夜色都映襯得清亮起來,他原該是第一眼印象裡的那樣。只是後來替她解困,恐怕也有與官家角力的意思,官場之中的人能讓人一眼看透,也走不到今日了。
不過自己倒是很喜歡現在這樣相處,淡淡的,不要那樣濃烈如酒,真誠地說些心裡話,伴著外而沙沙的雨聲,像走進了另一個清朗的世界。
她抿唇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日情深,若是能夠順利離開,那我就隨你去隴右。”
他心頭忽地滾燙,“小娘子……”
她沒有再說什麼,轉頭推開了窗扉往外看,見樹頂深綠被洗刷一新,雨漸停,御街上逐漸有行人走動,香糕磚上的水漬反射得整條道路清爽油亮,偶而有孩童跑過,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
復往北行,再走一程就到了舊曹門街,馬車停在宅門前,他先下車,回身來接應她。這回她沒有打發他回去,朝門內遞一遞眼色,“進去回祖母一聲吧!”
他說好,再踏進張家時,又是另一種心境,這回名正言順地,算是半個自己人了。
太夫人因知道他們上墳前卜卦,也不知究竟結果怎麼樣,一上午心裡都懸著,隔一會兒就到門前問:“二娘子還沒回來嗎?”
馮嬤嬤也探身朝門上張望,“想是快了吧!”
太夫人悵然又回到內室,這頭剛坐下,就聽先春進來回話,說:“二娘子與嗣王一道進園子來了。”
既是一道進來的,太夫人立時就明白了,起身到門前相迎,遠遠見嗣王神采飛揚,人還沒到跟前,就親熱喚了聲祖母。
太夫人笑著頷首,“快些進來,外頭太陽又出來了,曬得多熱!”一而吩咐先春,“去取涼水來,讓二娘子和郎子解解渴。”
兩個人從門上進來,站在一起,真是好一對璧人。太夫人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她一心只為孩子好,先前肅柔的兩難讓她心疼不已,如今問過了她爹爹的主意,想來打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