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閣的女孩子,早不像原先在閨中時那樣無所顧忌了,一個被篡改過的人生,洗不掉上面陳年的字跡。她有些猶豫,“外面人言可畏,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孃家……”
“這你不用管,太陽底下哪有什麼新鮮事,今日你議論議論我,明日我再議論議論你,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罷了。”太夫人正色道,“我就想聽你一句心裡話,就說這個男人,你還要不要。”
尚柔抬起眼來,死灰般的眸中燃起一點奇異的光,望了望太夫人,又望向在場的眾人。那個她反覆想過很多遍,卻從來不敢提起的字眼,忽然便從腦子裡跳了出來,滾燙地,把她的心都燎得沸騰起來。
幾個妹妹緊張地盯緊她,年輕姑娘們都為她的遭遇鳴不平,她受了鼓舞,那兩個字差點衝口而出。然而再看幾位長輩,她母親眼神閃躲,淩氏眼觀鼻鼻觀心,潘夫人還是淡淡的模樣……她們都有兒女,不像年輕人一腔熱血,她們得顧全大局。
忽然一口氣就這麼散了,她是長姐,從小就受教導,要為門楣光輝、為家中姊妹們的前程作打算。
“安哥兒終歸是張家的子孫,我不能讓我兒子去給別人做繼子。澄川糊塗,公婆待我卻很好,天下哪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都是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來的。”尚柔慘然笑了笑,“祖母,我顧忌得太多了,也不甘心……祖母能體諒我麼?”
那幾個姐妹顯出失望的神情來,太夫人卻明白她的難處,半晌嘆了口氣道:“你大了,自己的路該怎麼走,全由你自己決定。張家是你的孃家,孃家想住到幾時,便住到幾時,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可惜有些話,作為祖母也不便說得太過透徹,激憤過後,又有多少人能不計代價?只能怨這世道吃人,女子始終無法隨心所欲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