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慌。
沉默,理所當然的那種。
“姐姐——”
小青不服氣的再叫,拉長了聲音的叫,到底憋了一肚子的氣,鬧鬧脾氣也很正常。
“嗯?”
總算有了回應,卻是從鼻腔發出的一聲悶哼,有著明顯質問傾向的那種。
“好好好,不叫小姐,不叫姐姐,叫你公子成不成?”
小青嘟起小嘴賭氣,一臉的委屈是毫不掩飾。
“不成不成當然不成,記著,我現在不是白娘子,你也不是小青,你不是我丫鬟,也不算我跟班,你不能叫我姐姐更不能叫我小姐,當然也不能叫我什麼公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叫解千愁,我叫靈兒,我是你的小弟,你是我的老大……可是,能不能不叫老大啊,好粗俗的,叫解哥哥成不?”
走在前面的白娘子停了下來,順手捏了捏小青的臉蛋,笑,笑得邪氣凜然。
“當然不成了,現在又不是開茶館的時候,你也是男裝哎,而且再怎麼整容也是個小白臉,叫那麼親熱幹嘛,我可不想讓別人以為我是斷袖啥的……”
“去你的!”
小青沒好氣的拍掉白娘子的手,無力感鋪天蓋地的襲來,讓她實在沒什麼好話可說。
眼前的這個人,葛衣麻鞋,眼前的這張臉,平淡無奇,怎麼看都是個很普通很樸實的男人,如果硬要說他就是名動大江南北的琴師白娘子,只怕會被人理所當然的當作瘋子吧?
“柔情似水軟無骨”,一種很神奇的功法,比起人皮面具之類的易容術高明多了,不但可以改變容貌,還能更改膚色,體型,聲音,也就是說不但可以易容,還能易形,易聲。
簡直就是仙術那麼的神奇妖法那樣的詭異,想來所謂的“七十二變”也就不過如此。
小青甚至懷疑連這種功法連性別都可以更改,只是沒那個勇氣去求證罷了。
更厲害的是這種像是神通多過於秘術的法門和一般的易容術一樣,不但可以給自己易容,也可以給別人“整容”。
現在的小青同樣是葛衣麻鞋男裝打扮,不用去照鏡子,她知道自己看起來就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呃,或許,該叫“男生”或者“小白臉”?
畢竟,白娘子可以不把自己的容貌當回事,卻不肯把小青也給弄成個平凡普通得沒有任何存在感的“男人”。
“這就對了嘛,年紀輕輕的就該有點朝氣有點活力,可不能學我,老氣橫秋的,當心將來嫁不出哦——對了,你打擾老大我幹嘛,我可是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氣鼓鼓的再次拍掉白娘子伸過來吃豆腐的手,小青滿肚子滿臉的委屈更是水漲船高,都快要翻江倒海了。
“還說呢,你已經有好幾個時辰沒有說話了!”
的確,這不正常,以往白娘子帶了小青易容出行的時候可是很“雞婆”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亂七八糟的感慨,葷七素八的笑話,風味獨特的小調,那可是熱鬧得很,這回好,居然破天荒的啞巴了。
沉默是金麼,這鬼地方翻山越嶺的,這份自抬身價的沉默會有誰來買單?
趕了一個時辰的路,沉默了一個時辰,詭異的反常讓小青憋了一肚子的氣、擔了一肚子的心、打了滿腦子的官司。
事有反常必為妖!
妖在哪裡呢?
“好幾個時辰啊,沒覺得呢……算了,歇一歇吧,天都快要黑了。”
白娘子看看天色又看看小青的臉色,死性不改的捏了捏她的臉蛋,然後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那份隨意,還就把這荒山野嶺當作了自己的芙蓉帳。
“你就別擔心老大啦,不是說了嘛,我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嗯,你要不要給個意見?聽好了,這個問題是——我,是,誰?”
“這有什麼好思考的,你不就是你麼?”
小青很是不以為然,她真沒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好嚴肅的,更不明白怎麼蘭心蕙質玲瓏七竅的小姐會連這個問題都想不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或者說,聰明人都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白娘子沒有答話,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浮現,那笑,就和她身上葛衣和這山間暮靄一樣,寂寥而又落寞——
我就是我,真有這麼簡單麼?
現在的我,叫解千愁,解千愁是白娘子的化身,那麼,我該是白娘子,可是,如果我是白娘子,那“她”又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