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師傅在床上養了近兩個月腿傷才愈,養傷期間聽家人說水清得了怪病,人像中了邪似的神志不清,整天迷迷糊糊,去醫院也看不出什麼問題,黃師傅這才想起在山上聽到水清父親說過的話,趕緊要家人去轉告水清把他父親墳頭前的樹砍掉。結果真神,水清弟弟當天上山砍掉樹,第二天水清就恢復了正常。
黃師傅到底是黃師傅,膽量非常,腿傷養好後,挎著別人替他找回的鐵銃,依舊滿山亂串,只是出了這事後,他再也不打麂子了,也戒掉了香菸。用他的話說就是:“看到改號東西就哈銀。”(看到這東西就嚇人)
黃師傅說到這裡,我們趕緊把手上的煙扔掉,黃師傅哈哈大笑,擺著手說沒關係沒關係,你們抽你們的,早就不怕這個了。
時間過得很快,聊著聊著,天色漸黑,我們隨便吃了點晚飯,喝了會茶,黃師傅站起來說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一下就出發。黃師傅讓大嘴把紙人拿來,放在一邊,又叫我伸出左手,拿出支針在我大拇指上飛快地紮了一下,用力一擠,豆大的血珠子冒了出來。我按老頭的指示,分別在紙人的眉心、前胸、後背心、雙手和腳底點上了血印。
老頭一拍手,說拿著頭髮,出發。看老頭兩手空空,猴子問他不需要帶些東西嗎,比如桃木劍,硃砂筆什麼的,就算用不著,帶著防身也好哇。老頭呵呵一笑,說什麼都不要,有他在就沒問題。老頭的自信讓我心安。
午夜11點多,我們來到殯儀館。下了車,猴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著脖子說:“真黑。”老頭拍拍他的背,說別怕,一怕你的陽火就弱。猴子趕緊昂首挺胸,做出一副普天之下我懼誰的氣勢來。
“可以開始了吧?”不知是緊張還是恐懼,我的聲音有點發抖。黃師傅點點頭,說找個空曠的地方來。大嘴說就在院子裡吧,院子裡大。老頭說行,就在這吧。老頭抬頭看了下天,像在定方位,然後把紙人仰放在地上,頭朝西方,接著問我要頭髮,我把那縷頭髮遞過去,老頭隨意抽出幾根,剩下的又塞回我手裡。頭髮很長,老頭小心翼翼地把頭髮纏繞在紙人頸部,打了個怪異的結(老頭後來說,這個結的學問可大了,可惜不願多說),做完這些,老頭拍拍手站起來,說好了,拿打火機來,大嘴把火機遞給他。老頭才接過火機,突然像中了魔怔似地一動不動,眼睛直直盯著去停屍間的那條路上,既不說話,也不動作。老頭的怪異舉動讓我們背脊發涼,我輕輕碰了碰老頭,說黃師傅,怎麼了?老頭稍稍側過身子,壓著嗓門對我們說那邊有東西。
有東西?!我、大嘴和猴子趕緊往那邊看,卻只見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沒有!我們幾個嚇得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向老頭靠攏,大嘴輕輕問,是什麼東西啊,那女的嗎?老頭搖搖頭表示不是,做了噓的手勢示意我們安靜。過了會,老頭突然破口大罵起來,邊罵還邊往那邊走去,我們不敢跟去,勾著脖子擠成一團躲在後面,就差沒抱在一起。老頭邊走邊罵,大意是你這衰鬼悉悉索索地在這裡看什麼熱鬧,這東西不是給你的,別想搶,搶也搶不到,再不走就要你好看。這時猴子在我耳邊悄悄地說:“罵的痛快!”
老頭走到一半,停了下來,朝那邊吐了口唾沫,停止了大罵,轉身走了回來。見我們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老頭笑道,不用怕,一個衰鬼想揀便宜,已經走了。大嘴翹起大拇指,對老頭說了聲:“牛!”
老頭在紙人旁蹲下,把紙人燒著,這時奇怪的事情出現了,那燒著的紙人像孔明燈一樣騰空升起,向著西北方向緩緩飛去,而此時此刻,一絲絲風也沒有。我們三人看得目瞪口呆,竟一時忘記了害怕,眼看著紙人越燒越小,火焰漸漸變小,最後燒盡消逝。
老頭舒了口氣,說好了,這下沒問題了。我有點不放心,說這就完了,那女的不會來找我了麼?老頭說你放一百個心,你想她來找也不會來了。我說那就好那就好,舉起剩下的頭髮,問老頭這個怎麼辦,老頭說燒了,我趕緊用火機把這頭髮燒盡,糾纏我一個來月的事情終於解決,我心裡說不出的輕鬆和痛快。
把黃師傅送回家,已是深夜一點。在回城區的路上,猴子笑言我被一個紙人橫刀奪愛了,我說得了吧,我那是求之不得,不過那紙人真醜,你們還說帥,萬一那女的看不上咋辦?大嘴說看不上就再來找你唄。我呸!
右邊的車窗還在卡啦作響,我對大嘴說:“怎麼這個窗子還沒去修啊?”大嘴哦了聲,說總是忘,明天就去。這時猴子在後面叫了起來:“停車,停車?”
大嘴問:“怎麼了?”
猴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