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不一會,小姨妹嬌蓮也讓岳母勸下來了,小姨妹說:“都氣成這樣,哪裡還吃得下東西!”岳母又緊勸了一陣,小姨妹才答應吃一點,算是回報母親的一番苦心。小姨妹對我說:“去端一碗羊肉粉來,多放一點肉和蔥花,辣椒少一點。”岳母高興地掏出三元錢,讓我趕快上街去端羊肉粉,羊肉粉是兩元一碗,岳母讓加一塊錢的肉。回來後,又讓我給她的麼姑娘烤一個饅頭……
三姨姐嬌翠也勸下來了,三姨姐還在傷心地嗚咽著,她只想吃韭菜餡水餃。都這一晚上了,上哪去買韭菜?我告訴岳母,家裡只有小蔥。岳母摟著她嬌啊、翠啊地哄了好一會,三姨姐才答應吃小蔥餡水餃。三姨姐對岳母說:“媽,你去看著他,小蔥要洗四遍,盛餃子的碗要用開水燙過,燙兩遍……”於是我馬上圍上圍裙,摘蔥、剁肉、和麵做小蔥餡水餃。岳母大聲地讓我把碗筷都煮一煮,要我把餃皮壓得溥一點,餡調和得可口一點。岳母小聲地對我說:這是“將功補過”。
最後勸下來的是岳母最心疼的“小嬌嬌”,她淚流滿面,模樣十分可憐。她也氣得吃不下東西,是大姨姐、小姨妹幫著岳母哄勸了好一會,妻才答應吃一碗麵片。但堅決不要我做,並表示:從此以後再不吃我做的東西了……
我心裡竊喜,這回折騰不了我啦,誰願做面片誰做去,我落得清閒。豈知,岳母堅決不答應,非得讓我去做,岳母小聲對我說:“她只要吃下你做的面片,她就原諒你了……”
好在這個星期天妻的二姐嬌萍沒回來,要不,還得多做一個人的飯。妻的二姐嘴刁,不知會想出什麼花樣來折磨我。這一晚上,我都快累散架了,接近十二點了,我還在“快樂的星期天!”裡忙碌著。
風波雖然平息下去了,但我在妻的姐妹中形象更讓人討厭了,吃在她們家、住在她們家,還敢拿臉sè給她們看,她們原本對我住在家裡就有意見,這一下意見就更大了,她們無法容忍我繼續留在家裡沾父母的光。但驅逐我又會牽涉到妻,投鼠忌器,礙於妻的面子她們不好當面說什麼,但背後嘀嘀咕咕我是知道的。
一天飯後,妻手牽著孩子陪岳父、岳母散步去了,我忙著收拾廚房,三姨姐端著杯子推門進來,先讓我從溫瓶裡倒一杯水給她,她接過杯子靠在門框上,沒有離去的意思。我更加小心地洗碗,生怕三姨姐從我洗的碗中挑出什麼剌來。
三姨姐和我聊了幾句與家務無關的話,她今天的心思好象並不在廚房的衛生工作上。洗完碗,我收拾廚房檯面,用抹布清潔碗櫃,三姨姐故作關心地問我:“豬弟,說實話,你住在我家裡習慣嗎?”我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嘿、嘿”地對三姨姐傻笑幾聲。
三姨姐說:“我知道你嘴上不好說,其實心裡很明白,家裡雖然吃得好,住得也寬暢,還有老的給你帶孩子,但你心裡並不好受,父母的待遇是國家給的,他們為了新中國的誕生出生入死,住這樣的房子受之無愧,而你住在這樣的房子就無法心安理得了……再說父母的經濟條件允許他們把伙食開得好一點,你們就不行了,按父母的標準每月交伙食費,你們交不起,只能裝聾作啞在家裡白吃白喝,這樣你們就明顯地沾了父母的便宜,再好的飯菜吃進嘴裡都不香……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喜歡沾小便宜的人,xìng格決定你住在我們家並不幸福,甚至於如坐針氈,因此我建議你還是搬出去自己住更好……我知道你們單位分房困難,但你現在有地方住,單位分房是不會考慮你的,你出去租房子住,單位分房時就不得不考慮你是一個租房戶……”
我紅著脖子無以作答,好一會才答應儘快找房子搬出去住。
我把在外租房住的想法告訴岳父、母,岳父、岳母說什麼也不答應。我只好三天兩頭跑單位行政科,要求分房子,終於,有一天房子分到手了,是很簡陋的用來臨時安置職工的油毛氈頂土牆房,一室一廚,十戶人合用一個自來水龍頭,上廁所要到一百多米外的公廁。但這畢竟是我們自己的房子,我和滿臉不高興的妻很快就搬進這間簡易宿舍裡去了,孩子則讓岳父、岳母強留在了身邊。
至此,我和幾個姨夫一樣,成了盡職留守人員,星期天大多時候留在自己的家做家務,妻則回去陪伴老人。我不知道,星期天岳父、岳母那裡缺少了我這樣一個可供姨姐姨妹們使喚、洩憤的角sè,妻和她的姐妹們怎麼能習慣得下來?
星移斗轉,晃眼十幾年就過去了,我和妻都步入了中年。我非常滿意自己具有的極強的適應能力,現在,我早就習慣了妻無休無止的無端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