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寥寥可數的幽靈似的猶太人也許是值得結交的。毫無疑問,卡斯泰爾諾沃醫生正因為感覺到了這一點,當初才沒有告訴她他是猶太人。
埃倫探進頭來。“娜塔麗,他坐夜車趕來,明天來吃午飯。他給咱們帶來美國的來信。聽他的口氣,他還有在電話裡不能談的重要訊息。”傑斯特羅滋生了希望,那張盡是皺紋的臉顯得生氣勃**來。“所以通知瑪麗亞準備午飯,我親愛的,還告訴她我現在想要喝一點茶和吃一點糖水偎水果,讓她送到平臺上來。”
路易斯屁股撅得老高睡著的時候,娜塔麗陪安娜。卡斯泰爾諾沃和她的女兒一起踱到公共汽車站去。她們坐在歪歪斜斜的候車木棚裡談了又談,談個不停,直到看見那輛古老的公共汽車沿著山脊在一個個綠色的葡萄園中間彎彎曲曲地冒著煙遠遠開來。安娜說:“晤,我希望你們的訊息真的是好訊息。真古怪,你們的恩人竟是一個德國官員。”
“是啊,這明擺著古怪。‘’她們苦著臉交換了一個懷疑的眼色。
公共汽車開走了;她走回別墅去,感到非常孤獨。
第二天,貝克博士一來到,就馬上把兩封信交給娜塔麗,一封信交給傑斯特羅博士。他們早就在平臺上等他。“請別客氣。去看信吧。”他們拆開信封的時候,他坐在陽光下一張長凳上溫和地微笑著。
“《君士坦丁拱門》!它安全地寄到啦!”傑斯特羅突然叫起來,“維爾納,你一定要告訴斯潘涅利神父和蒂特曼大使。娜塔麗,聽我念,這是內德。鄧肯寫來的。‘我們對梵蒂岡感激不盡。……《君士坦丁拱門》是你迄今為止的最佳作品……對公眾深刻理解猶太教和基督教都作出了永久性的貢獻……’我說,這措辭寫得多麼叫人滿意啊!‘……可以同古典著作媲美……一定會受到讀書俱樂部推薦……衰落的羅馬的絢爛畫卷……榮幸地出版這樣一部見解新穎、有真知灼見的著作……’晤,晤,晤!這不是頭等重要的訊息嗎,娜塔麗?”
“這是好訊息,”貝克博士說,“不過好訊息還不止這一個。”
娜塔麗在看斯魯特的叫人洩氣的來信,警惕地抬起眼睛望望。德國和義大利關於巴西那件事情煩瑣的公文來往好象沒有個完似的,他在信上說;最後總會有個結局,但是他再也估計不出要多少時間。她把信遞給貝克,他瞟了一眼,聳聳肩,微笑著還給她。他臉色很蒼白用眼睛裡盡是血絲,不過他的神態裡還是顯出幽默感。“是啊,是啊,可是這全是好久以前的事啦。咱們可以吃午飯了嗎?要不,咱們有這麼許多話要談,可能把吃飯都給忘了。”
娜塔麗正在匆匆忙忙地看一張拜倫寄來的微縮膠捲拍的勝利郵件相片,放大得很差,幾乎沒法看清,那是附在她母親那封寫了三頁的字跡潦草的信裡的。兩封信裡確實都沒有新內容;拜倫的信是在澳大利亞寫的,他感到寂寞,而她的母親卻在抱怨多少年來邁阿密海灘從未有過的最冷的春天,並且因為娜塔麗被扣留而發愁。她跳起身來。“午飯只有蛋奶酥和色拉,貝克博士。”
“啊,我可沒指望再吃到你那呱呱叫的小牛肉。”“不過不管怎麼樣,”傑斯特羅說,“咱們一起來把剩下的那一點貝倫森的咖啡喝掉。”
吃罷午飯,貝克請求娜塔麗允許他點上一支粗黑的雪茄。他噴了第一口煙,就靠在椅背上,嘆了一口氣,朝開著的窗子做了一個手勢。“晤,傑斯特羅博士,你撇下這一片景色會感到捨不得嗎?”
“我們快要離開了嗎?”
“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他談了好一會兒。他說話的速度和聲調是從容不迫的,還時常深深地吸一口雪茄,然而他開始把f和th發錯了。義大利的官方電臺,他吐露真情了,要傑斯特羅廣播!短波部門在計劃一套由交戰國的著名人士講話,向國外造成法西斯義大利對於知識分子寬宏大量的形象。講話的人不受任何限制。這個計劃需要借重大人物:伯納德。貝倫森、喬治。桑塔雅納,當然也有埃倫。傑斯特羅。義大利秘密警察剛把一份書面保證交給貝克,只要一廣播,傑斯特魯。他的侄女,還有那個娃娃就可以馬上動身到瑞士去。所以事情這樣發展,倒是一個迅速解決離境糾紛的辦法。只要傑斯特羅願意同亨利太太和她的娃娃一起到羅馬去,接受一次兩小時的從容不迫的錄音採訪或是作四次半小時的廣播,這由他選擇那個巴西問題就撇開不談了。貝克會預先安排好三張出國簽證和從羅馬到蘇黎世的飛機票。他們甚至用不著回錫耶納!事情辦得越早越好。羅馬電臺非常熱衷於這個設想。
說罷了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