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去了。
可蕭思溫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披了件衣服,便起了身。
月兒高高的掛在漆黑的夜空,皎白的月光灑下輕薄而朦朧的光輝。
本就已微醺的蕭思溫輕輕倚在窗前,提著酒壺靜靜的欣賞那美麗的月亮。
已經無數個這樣的夜晚,他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她。多年來,他一直都想再見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也好。可如今當她真的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突然像個愣頭青一樣變得手足無措了起來。是啊,即使再見面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徒增傷感而已。她已嫁給了當年她想嫁之人,還有這麼多的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多好。而他,不過是她生命裡的一個過客,又或者是她當年一時興起的一個玩物而已。
就在這時候,院子裡突然走過一個人,那身影看起來似乎十分熟悉,於是蕭思溫放下酒壺悄悄跟了出去。
那身影一路徑直來到楊府的後花園,在一座涼亭裡停了下來。
蕭思溫這時候才發現那身影果然是她!
可這大半夜的,她到這後花園來幹什麼?
出於好奇,他悄悄的躲在角落裡觀察,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其他人出來與她碰面。心裡正納悶,她卻突然開口了。
“出來吧,我知道你一直跟著我。”
他明白,她此刻定然是已經發現了他,又或者是她本來就是故意引他來此地。於是不躲也不藏了,坦坦蕩蕩的從角落裡走出。
她緩緩的放下披風上的帽子,回過頭看著他。
青山不改,容顏依舊。兩人本只相隔幾步的距離,可卻像隔著銀河一般可望而不可及。是的,他怨她恨她,可是他也更愛她。不然不會過去了二十多年,一直對她如此難以忘懷。此時,他多想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可是他不能,畢竟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意氣用事的毛頭小子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理智如他,又怎會不清楚呢?
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站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可是她的眼淚卻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流。
時隔二十年,當年為了激怒他放棄這段感情,她不惜用那樣惡毒的話傷他,最後他終於一氣之下一去不回頭。他也因此而恨她,可他卻不知道在傷他之時,她的心裡又何曾好過?整整二十年,她為了撫育他的孩子,寧願委身嫁給自己明明不愛的人,建立了一個貌似美滿的家庭。可她的心裡也比誰都明白,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就算時間過去得再久,也揮之不去那種傷痛。怪只能怪他們都生在這兵荒馬亂的亂世,有太多的事,都由不得他們自己。
折賽花的淚,深深的觸動蕭思溫的心。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還是會像二十年前一樣,為她揪心為她心疼。他緩緩走近她,伸出手輕輕的為她拭去眼角的淚。這溫潤的淚水浸溼了他的手,也暖到了他的心。原來,她的心裡,並不是完全沒有他的,不然這晶瑩剔透的淚水又作何解釋?可既然她也愛他,為何當年她還要狠心傷害他呢?他真的不明白。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蕭思溫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月色如水,印得這花園靜悄悄,彷彿掉下一根針也能聽得到聲響。可縱使如此,他也遲遲沒有等到她的答覆。
她終究還是不願意將當年的事如實的告訴他。可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裡定然藏著很多的委屈,不然不會有如此多的淚水。
他藉著酒勁,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她會反抗的準備,可這一次,她沒有。她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也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糾葛,可她真的是太累了。因為她明白,在下午剛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偽裝了二十年的堅強防備一下子就全部瓦解了。
她只是需要一個肩膀靠一靠,而這個肩膀不是楊業,不是別人,只能是他。她的心裡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對他說,甚至在剛才她幾乎快要將當年的事情脫口而出。可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因為她十分明白,若一切真相大白,那傷害就是兩個家庭,關鍵是羽兒也定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體裡面流著契丹人的血。她怎能為了一己私慾,置其他人於不顧呢?
原本以為今生兩人再也無緣相見了,但老天眷顧,讓兩人在二十年後的今天再度重逢。福也?禍也?
她折賽花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便是此事,如今人也見了,心願也了了,情也該滅了。縱使她再如何迷戀他胸膛的溫度,可曲終人也該散了。
折賽花輕輕推開蕭思溫,離開他的懷抱,匆匆走出了後花園,徒留下蕭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