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沉在黑色大衣裡,他的兩隻腳交替移動,緩慢地湊了過去,裝做漫不經心對阿瓦登說:
“煙,有嗎?”
男人說,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晰,而且詞與詞之間間隔也足夠長。這“旁聽者”還沒有精密到能夠完全捕捉到每一個人語速和語調的程度,因此有關部門要求每一位公民都要保持這種說話風格,以方面檢測發言人是否使用了規定以外的詞彙。
阿瓦登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舔舔自己乾裂的嘴唇,回答說:
“沒有。”
男人很失望,又一次不甘心地張開嘴。
“酒,有嗎?”
“沒有。”
阿瓦登又重複了一次這個詞,他也已經很久沒有收到煙和酒了,也許是缺貨的關係吧,這是常有的事。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旁觀者”這一次卻沒有發出警報。以阿瓦登的經驗,以往一旦煙、酒或者其他生活必需品發生短缺現象,這個詞就會暫時成為被遮蔽掉的敏感詞彙,直到恢復供給為止。
這個男人看起來很疲憊,紅腫的眼睛是這個時代的人們普遍的特徵,這是長時間掛在網上的關係。他的頭髮蓬亂,嘴邊還留著青色的鬍子碴,制服下的襯衣領口散發著刺鼻的黴味。能看的出,他也很久不曾到街上來了。
阿瓦登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上空蕩蕩的,沒有掛著那個銀灰色的小玩意“旁聽者”,這實在是一件嚴重的事情。不攜帶“旁聽者”外出,就意味著語言不會再被過濾,一些不健康的思想和言論就有可能孳生,因此有關部門相當嚴厲地規定公民上街必須攜帶旁聽者。而這個男人的耳朵旁卻什麼也沒有。阿瓦登暗暗吃驚,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去提醒還是裝做沒看到。他暗自想,也許向有關部門舉報會更好。
這時候那個男人又朝他靠近了一點,眼神變的飢渴起來。阿瓦登心裡一陣緊張,下意識地向後退去。這難道是一次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