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副主任抽屜中拿出的辦公室人員工作職責的列印件中知道,劉主任叫劉月亮,那個圓臉盤秘書叫董憲章,那個瘦削骨秘書叫劉慧明,眼前這位貌若天仙的葛副主任,卻是男人的名字,叫什麼葛隱騫,凌子鼐說:“你這個葛隱什麼的,也是生僻字,也不是常用字,不好念。”
葛副主任大笑,凌老師你真是小事不計較,大事不糊塗啊。
自從那天劉主任找凌子鼐簡單談話之後,辦公室人員的分工基本確定下來。劉月亮主任主持全盤工作,負責全院材料檔案的稽核工作,主動擔任張院長講話書稿的寫作,自稱是“寫順了手”。葛隱騫副主任負責財物管理和公務接待工作,兼任勞動服務公司總經理。董憲章秘書負責綜合資訊及調查研究工作,和以前分工一樣。凌子鼐秘書接替劉慧明秘書的工作,負責公文處理及司法宣傳工作。劉慧明秘書暫時留在辦公室,等著縣人大常委會的批文,作好了到經濟庭任副庭長的一切準備。
劉慧明是閒不住的人,幾乎每天三、四個電話打到葛副主任這裡。開始,鈴聲一響,凌子鼐就主動抓起話筒:“喂!你好!”對方傳來劉慧明的聲音:“請叫葛副主任接聽!”凌子鼐把話筒遞給葛隱騫:“你的。”葛隱騫拿起話筒:“我知道……真的沒時間……我敢看不起你,你不要看不起我嘍……就是講得來嗎……我想複習一下,考完再說。”凌子鼐看到葛隱騫白皙的面頰透著紅潤。這種電話很多,凌子鼐是新人,沒有人知道他所在辦公室電話號碼,來電幾乎都是找葛隱騫的。以後鈴聲響起,凌子鼐等著葛副主任去接,葛副主任用嘴呶呶,暗示凌子鼐去接聽。凌子鼐拿起話筒:“喂!是劉秘書。”“找葛副主任的。”劉慧明語氣很重。葛隱騫接過話筒,說:“呵……呵……誰敢騙你,……你高升我高興啊……小心嫂子擰你的耳朵……沒事我掛機了。”
凌子鼐想,這個劉慧明也真是的,從一樓上十樓電梯只要幾十秒鐘,見個面什麼話說不清楚,何以神經兮兮。凌子鼐聽不懂電話的內容,也聽不出劉慧明究竟要葛副主任辦點什麼事情。凌子鼐聽到劉慧明那次“找葛主任的”之後,便不想搶著接。葛隱騫要等鈴聲響個不停,才慢悠悠地拿起話筒,皺起眉頭:“喂,那位?呵,不會打擾,不會打擾,我和嫂子是同窗好友。……我不是認真在聽嘛?”以後遇到這事,凌子鼐便藉故走出門去,在走廓上彎腰伸腿,把時間和空間留給葛隱騫。十樓,只有張院長、劉主任、葛副主任和凌子鼐在上班,其它幾間會議室窗明几淨,一個月沒有一次會議。
葛副主任喜歡寫點詩歌、散文什麼的,讀起來還有滋有味。這天一上班,葛隱騫說:“凌秘書,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說著從坤包裡拿出二頁紙來,說:“你看,給多少分。”凌子鼐見是一首詩:《她走了……》
她走了
思念跟著一起走的
……
北隅翹角漆黑飛簷
劃破 一則銀灰的神奇
……
一場意外的飛絮
吊銷了眼簾稠密的幻影
……
我也走吧,背影
給雨夜續上無字的尾聲
……
詩寫的很長,足有三大頁,凌子鼐看得入迷,半響才說:“老實說,一讀到這樣的題目,大體就能猜到這是一首愛情詩,並且可以預測到故事的開頭和結局,從這點看,詩的構思是並不新鮮的。但讀完之後,卻有感人之處,一是沒有說教,沒有簡單地告訴讀者一個故事,如果那樣就令人沮喪了。二是詩的形象把握較好。‘一場意外的飛絮,吊銷了眼簾稠密的幻影’這句頗耐回味。三是故事雖然結束了,卻‘給雨夜續上無字的尾聲’這句含蓄而有餘韻”。葛隱騫聽得眼睛忽閃忽閃,神采飛揚,讚歎:“凌老師,凌秘書,不愧為中文專業畢業的,就是高水平。”
“什麼事這麼高興,遇上知音了吧?”劉慧明突然造訪,說:“關起門來談詩論理,回到純情的學生時代吧?”
“劉大秘書,等著你的好訊息呢?”葛副主任打趣道。
“什麼好訊息,我現在當審判員是副科級,當個副庭長也是副科級,又沒有工資加。我是實惠主義者,誰給我奶吃,就喊誰是娘。你餐餐管我飯,我把你當媽看。”劉慧明說。
“不要離譜。有什麼大事、好事、喜事?”葛副主任說。
“大事、好事、喜事輪不上我。上次縣電視臺不是講定要為我們法院製作一部反映隊伍建設的專題片嗎?今天縣電視臺的人要來商談經費問題,估計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