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幅，臺子中央坐著道貌岸然、粉黑登場的一大批五大排幾十個官僚階層，手裡拿著凌子鼐定稿的工作報告，眼睛瞪著，耳朵張著，有的可能還假惺惺用紅藍鉛筆，在行間劃線，“院長”的聲音拖得很長：“各——位代表：現在，我代表縣人民法院向大會報告工作，請予審議。並請參加會議的各位政協委員和各位列席人員提出寶貴意見。”凌子鼐筆尖至此，找到了感覺。好象自己就是全縣人民選出來的院長。接著繼續寫道，分作審判工作、司法改革和隊伍建設三大部分十個段落報告取得的成就及存在的問題，言簡意賅，看不出任何自吹自擂的破綻，又確確實實反映了法院一班人新思想、新方法、新舉措帶來的大變化、大提高、大發展，取得了實實在在、前所未有、史無前例的成效。沒有過去的“開創新局面”、“更上一層樓”、“再上新臺階”、“取得新成績”的譁眾取寵的詞彙堆積。接著提出問題，問題則說得有點抽象，一些法官的辦案能力、執法水平與新形勢對審判工作的要求相比存在一定差距，“執行難”問題有所緩解卻沒有得到根本性的解決，涉訴上訪事件比歷年減少但至今沒有徹底杜絕，物質基礎設施建設亟待進一步加強。所以這些，只要我們堅持縣委的領導、人大的監督、政府的支援和上級法院的指導，努力爭取各方的重視、理解和支援，我們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接著暢談新一年的打算，提出整改方案，在“十個方面下功夫”、“落實二十項為民、便民、利民措施”、“完善三十條內外監督規章制度”、“實現六個確保”，把各項工作做好、做實、做穩。
凌子鼐是在一夜之間完成以上文字的，還沒有從“院長”的虛幻中解脫出來，又補上了最後一段話：“各位——代表，我們堅信，只要堅持黨的領導，堅持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和*理論為指導，堅持接受人大及其常委會的監督，從人民群眾的要求和願望出發，正確行使人民賦予我們的審判職責和權力，縣人民法院今後的工作一定會有跳躍式的發展，一定會贏得人民群眾的支援和擁護！”看到妻子睡著了，一個人跑到隔壁衛生間，“咳，咳，”清了嗓子，大聲唸了一遍，“各位——代表”，聲音故意拖得很長，回聲很重，效果很好，自已覺得好笑，忍不住溢位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妻子聽到聲響，過來倚著門框，嘻笑：“我以為是誰呢？裝什麼院長作報告，你家祖宗十八代加上旁系三代有幾個領工資的，更別說有那一個是股級科級的，一下子想當縣官大老爺了。昨晚美夢未醒，今天早點睡，繼續做下去，明兒給你家祖宗做個好風水，保佑保佑，我託你的福享點清閒。”凌子鼐滿臉通紅，不好意思走了出來，是啊，老爸老媽當了十多年民辦老師轉正才有一份微薄工資，感激黨的政策好，自已考了個師專終於有了一份工資，現在能在法院當個小秘書還得託徐校長的福呢。
葛隱騫是第一個讀者，她說比以前的好多了，抓住了人大代表的心理特徵，儘量地滿足他們的虛榮心，人大代表能監督法院什麼，人大代表又能支援法院什麼，我們法院卻可以用虛浮的文字遊戲賺得人大代表熱烈的掌聲和莊重的選票。真絕活！
董憲章是第二個讀者，他因凌子鼐把草稿送他“修改斧正”而大為感動，說你凌秘書大手筆，現在是寫材料的，將來一定是念材料的。凌子鼐說，有的東西我沒入行，你更精通。董秘書說，你的文章象披著薄紗的少女，穿多了會遮蓋很多東西，穿少了會暴露很多東西，現在正好，恰到好處，象葛副主任所說，真絕活！
凌子鼐想，到時可能博得滿場廉價的掌聲哩！文稿送呈張院長審閱之前，不忙在“擬稿人”一欄署上董憲章和自己的名字。
第五章 你要是正經就不會當酒樓經理？
劉主任吩咐凌子鼐：“市中院有個電話通知，明天召開法院年鑑撰稿工作會議，你跟分管領導餘副院長參加。”
凌子鼐第一次去市中院開會，也是第一次跟餘小萌副院長出差辦事，心情愉快。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坐著楊師傅開的桑塔納去接餘副院長。
餘副院長住在縣城郊區的公公婆婆家裡，她老公是市城日報社的資深記者，現任通聯部的主任，她兒子隨她老公住在市城的“藍鳥花園”。凌子鼐特意留意過《市城日報》的半版廣告，那廣告吹得可神氣：在新城市中心組團，在最具升值潛力的地段，在藍鳥花園，一個國際生活的新景觀正在彰顯。——藍鳥花園五期洋房港灣別墅——巢蜂戀，一個成就國際生活的典範，讓您在八小時外感受尊尚光榮。在另一頁圖文並茂：走遍世界各地，陶醉於巧奪天工的建築奇蹟，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