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康生擔任*情報部和中央社會部部長後,便直接掌管“肅託”大權,濫殺無辜,其惡劣影響波及到全黨。當時,廣大幹部甚至許多領導“肅託”的人,其實並不懂得託派一詞的含義。他們直接間接地受到康生的影響,把“託派”這個詞當成“漢奸”,或者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AB團”、“改組派”來理解。
1939年8月,湖西地區突然掀起了“肅託”的狂風惡浪。湖西區黨委下屬的湖邊地委組織部長王須仁誣指湖西幹部學校教員魏定遠為“託匪”。在王須仁殘酷的肉刑之下,魏定遠招認自己是“託派”成員,並且還供出了第一批“託派”成員名單。
王須仁的“肅託”行動得到了湖西區軍政委員會主席王鳳鳴的支援。二王又挾持蘇魯豫區黨委書記同意他們一起行動。他們刑訊逼供、誘供、串供,然後再根據口供抓人。如此惡性迴圈,“託派”越“肅”越多。不到兩個月,被關押的黨員、幹部有蘇魯豫副支隊長兼四大隊長梁興初、蘇魯豫支隊獨立大隊政委郭影秋等好幾百人。區黨委宣傳部長馬霄鵬、*部長王文彬、軍事部長張如、社會部長趙萬慶等300多人被無辜殺害。二王肆無忌憚,草菅人命。他們不僅不向山東分局和一一五師彙報,而且還向冀魯豫支隊楊得志拍電報,說該支隊活動的魯西南地區黨委中也有不少“託派”,要楊將他們逮捕後送到湖西去交給他們處理。楊得志趕緊向上級作了彙報,同時回電嚴詞拒絕了二王的無理要求。不久,楊得志率部經過湖西,當面責問王鳳鳴:“你們抓人殺人有沒有請示報告?這樣搞不行!”而王鳳鳴置若罔聞。事後,楊得志將情況向一一五師作了彙報。
蘇魯豫支隊長彭明志得知梁興初等人被扣押,就從隴海路南趕到湖西,想制止王鳳鳴的胡作非為。王鳳鳴不但不聽勸說,反而想抓彭明志。彭明志已知自己無法扭轉這種險惡局面,只得設法脫身並打電報將情況告訴羅榮桓和陳光。
羅榮桓制止亂抓亂殺的電報很快傳到了湖西。王鳳鳴慌了手腳。他趕緊派偵察科長到湖東偵察敵情,以便向羅榮桓彙報,同時又夥同王須仁繼續編造口供,抓人殺人,企圖讓羅榮桓承認他們造成的既成事實。
“肅託”還在蔓延。那位去湖東的偵察科長回來,也被投進了牢房。他給牢房裡的蒙難者帶來了好訊息:“羅政委要來了!”蒙難者們欣喜之餘,急切地盼望著:羅政委,你快來吧!
雪花飄飄,寒風習習。南陽湖結著薄冰,平原披上白衣,好像在為被殺害的烈士帶著重孝。羅榮桓心如火焚,率領幹部、戰士,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向微山湖西的單縣飛馳。
羅榮桓帶領一行人馬趕到湖西四大隊所在地後,隨即派朱滌新去通知王鳳鳴和區黨委書記前來彙報。同時把自己帶來的幹部分為兩組,去訪問群眾、幹部和被害人員家屬,以調查事件真相。
王鳳鳴走進羅榮桓的屋子,趕緊向羅榮桓敬禮,同時忐忑不安地觀察對方反應。他發現羅榮桓沒有向他還禮,羅榮桓皺著眉頭,眼鏡後面射出憤怒的目光。
平時非常有耐心的羅榮桓,這時打斷了王鳳鳴那些漏洞百出的彙報,嚴厲地問:“你為什麼把梁興初抓起來?”
“他是託派,和徐州敵人有勾結。”王鳳鳴硬著頭皮,強詞奪理地回答。
“有什麼證據?”羅榮桓進一步追問。
王鳳鳴舉了舉手裡的材料:“有別人的口供。”
“這口供是怎樣弄來的?你打人沒有?有沒有逼供?有沒有用刑?”羅榮桓一陣連珠炮式的發問。
王鳳鳴實在招架不住,只得吞吞吐吐地承認自己對梁興初等人用了刑罰。
“用刑罰逼出來的口供,算什麼證據!如果別人的歷史你不瞭解,梁興初的情況你還不知道嗎!他爬過雪山、走過草地,身上負了十幾處傷,怎麼會成為反革命?!”
王鳳鳴還想狡辯,羅榮桓拍案而起:“你抓了那麼多人,殺了那麼多人,既不請示,又不報告,你無法無天到什麼地步!我要不是帶著部隊來,我看你也會把我抓起來。”
專橫跋扈的王鳳鳴終於癱軟在椅子上。
這時,進來一個警衛員:“報告首長!大隊長帶來了。”
進門來的是一位個頭細高、面容憔悴的漢子。他穿著灰舊的棉衣,袖子上的“八路”臂章已被扯掉。他就是蘇魯豫支隊副支隊長兼四大隊長梁興初。他剛從牢房出來,因而對外面的變化一點也不知道。他一看見羅榮桓,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汪汪地哭叫道:“羅政委!救命呀!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