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自己渾身溼透,汗珠色黑味腥,但身體卻舒泰輕鬆至極點。睜目一看,整個天地都不同了。山頭遠近的山林像變成另一個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層次和豐富度倍增,最動人處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葉子在晨光中柔風下拂動的千姿百態。跋鋒寒感動至渾體猛震,跪了下來,熱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他閉上眼睛,內外的天地立時水乳交融的渾成一體。和煦的陽光從東方射來,投到他身上,從沒有一刻,他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意義。跋鋒寒展開內視之術,立時大吃一驚,又是一陣狂喜和不再作他求的滿足。正如他先前所說的,他的經脈是以倍計地強化了,雖並沒有立刻功力大增,但只要再像一貫般精修勵行,必能事半功倍。要知人力有時而窮,到了跋鋒寒這般級數的高手,想有寸進亦是難比登天,但經過剛才的奇異改造過程,他便似由一泓水窪,變成了一個無底深潭,每個竅穴,每道經脈,都脫胎換骨地變成有無可限量發展潛力的寶藏,那能不令他欣悅如狂。耳中忽傳來寇仲的聲音道: 我的娘!為何我這麼腥臭的。 跋鋒寒睜開虎目。徐子陵和寇仲坐了起來,一個呆頭呆腦的凝望著從東方緩升的朝陽,一個則正大力聞嗅手心汗水的氣味。寇仲以一個非常滑稽的方式,手腳並爬的來到跋鋒寒旁,訝道: 老跋為何你忽然變得更英俊了?整張老臉像會放光的,看來和氏璧最好就是拿來作潤膚的補品。 跋鋒寒以衣袖拭去臉上淚汗難分的汙積,失笑道: 你雖沒有死,但是否瘋了?一點都不顧風範儀態。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捧腹大笑,但為何發笑,有甚麼好笑,卻是誰都弄不清楚。徐子陵仍呆望朝陽。兩人來到他旁,奇道: 你在看甚麼? 徐子陵籲出一口氣,喃喃道: 為何我朝太陽直瞪,都不覺得陽光刺眼? 兩人忙朝太陽瞧去,平時刺目的陽光,變得溫暖舒服,大異往常。寇仲夢嘆般道: 我的娘!太陽原來是個大火球,為何平時總看不出來。 跋鋒寒心中一動,問道: 和氏璧呢? 徐子陵苦笑著攤開雙掌,上面沾滿粉末狀的東西,只餘下補角的小塊黃金,但亦像被某種力量擠壓得變了形狀。兩人呆瞪著他掌上的殘餘,不能相信的齊聲道: 這就是和氏璧? 名傳千古的異寶竟成了粉末?徐子陵點頭道: 這東西在我手內剛才爆成碎粉。完了!和氏璧完了! 寇仲舐舌道: 我們小心點把粉末從小陵的手掌上刮下來,待會拿酒送入肚子作補身,說不定另有奇效。 跋鋒寒和徐子陵同時笑罵。寇仲哈哈一笑,彈了起來,擺出君臨天下的姿態,大喝道: 誰敢說我寇仲不是真命天子,連和氏璧也和我身璽合一,我就是受命於天的寶璽,寶璽就是我,我無論用手指或腳指畫的押,都是御印,哈! 跋鋒寒回覆冷靜,長身而起道: 勿要得意忘形,我們因盜璧而來的煩惱才是剛開始。目下先要找道溪流,洗淨身上的汙漬和血漬,才設法編個像樣的故事,解釋昨晚到了那裡去。總言之死口不認和氏璧是我們偷的,否則尚未成為真正高手時,已被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的師姑和尚亂棍打死了。 寇仲哈哈一笑道: 難怪說富貴人家份外怕死,不似窮人爛命一條。來吧!愈早回城就愈不惹人懷疑,我還約了一個人和要應付王世充那隻老狐狸哩! 三人笑語聲中,沒進密林去。
第四章 來勢洶洶
王世充愕然道: 和氏璧不是落到你手上嗎? 就這麼一句話,寇仲已可肯定淨念禪院內有人與王世充暗通訊息。因為他先要知道和氏璧給人盜走,才會奇怪盜寶者不是寇仲。今早三人在清溪洗渥了所有痕跡後,又把諸般罪證,包括面具、衣服、榴木劍等找個隱蔽處埋藏起來,才大搖大擺的入城。守門的都是王世充的人,立即把寇仲截著,把他 請去 見王世充。徐子陵則和跋鋒寒分道揚鏢,前者去了會虛行之,後者往見東溟公主探聽訊息。密室內。寇仲裝模作樣的苦笑坐下,嘆道: 不要提了!我們摸上了禪院的鐘樓,豈知竟給了空那禿頭髮覺,發動幾百個和尚一起向我們唸經超度,我們只好知難而退。 王世充雙目寒芒閃閃,瞪了他好一會後,訝道: 先不說和氏璧的事,為何你的氣色和眼神都像和以前有點不大相同的樣子? 寇仲伸了個懶腰道: 這叫業精於勤而荒於嬉。昨晚逃離淨念禪院後,我們閒著無事,就在附近一個山頭互相以真氣為對方打通經脈,王公既已瞧出來,可見我們的練功方法很有成效。 這都是三人杜撰出來的證供。真中藏假,假裡帶真,即使狡如王世充,亦難以分辨真偽。寇仲接著皺眉道: 聽王公的語氣,似乎和氏璧已給人偷了。這是沒有可能的。一來淨念禪院大若皇城,想找小小一方寶玉等如大海撈針。其次是禪院內人人武功高強,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