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軒,一是冷酷無情只懂殺人沒有人性的妖魔,一是深情自責的傷懷君子,從不是現在這瀟灑神情模樣。只見他臉帶微笑,直抵亭內石桌前,在祝玉妍對面背湖坐下,油然把酒擱在桌面,柔聲道: 為了張羅這美酒,好與玉妍對月共酌,致累玉妍久等,石之軒罪過罪過。 祝玉妍默然片晌,由於她背向兩人,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猜祝玉妍大概會像他們般對石之軒戲劇性的轉變生出疑懼。石之軒訝道: 玉妍不是很愛和我說話嗎?夜深人靜時,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回想當年溫馨甜蜜的日子…… 祝玉妍冷冷打斷他道: 閉嘴。 石之軒不以為忤道: 對!對!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一切由今天重新開始,聖舍利就當是見面禮,請玉妍笑納。 魔門人人夢寐以求的聖舍利從他寬袖內滑出,滾往桌面,到桌心倏然而止。晶石仍是黃光湛然,但徐子陵再感應不到它內蘊的邪氣異力。他的心像忽然沉往萬丈深淵,更愧對身旁仙子。石之軒成功了,舍利的邪氣異力已盡歸他所有,治好他的精神分裂症,使他變回遇上碧秀心前那談笑殺人的邪魔。他公佈退出江湖一年之期,極可能是惑敵之計。不!我拚死也要助祝玉妍把他除去。祝玉妍嬌軀一顫,語氣卻出奇的平靜,似是早知如此般柔聲道: 之軒啊!你不是要張羅美酒而遲到,而是為吸盡舍利的聖氣遲到。唉!時至今日,因何仍要對我謊話連篇呢? 徐子陵虎軀一震,醒悟過來,早前與伏難陀對戰正值緊張關頭之際,感應到舍利的邪氣,定是與此有關。後因舍利之邪氣與石之軒融合,故再沒法感應得到。而石之軒完成吸取邪氣的地方,大有可能就在附近的湖水深處。師妃暄湊近徐子陵道: 祝後要出手哩! 石之軒苦笑道: 說謊?唉!有些事不說謊怎行?因為謊言才是最好聽和最美麗的,所以誰都愛聽。人說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們纏綿恩愛的日子豈此一晚,念在昔日之情,我們何不捐棄成見,攜手合作,重振聖門聲威,澤被大地。隋楊已破,天下紛亂不休,實我聖門之人久等近千年的難得機遇。 祝玉妍嬌笑道: 你美麗的謊言人家早聽厭哩! 石之軒朝兩人藏身的濃密枝葉處漫不經意的瞥上一眼,看得自以為隱藏得全無破綻的徐子陵和師妃暄遍生寒,知道瞞不過他,偏又毫無辦法。祝玉妍當然曉得石之軒的心意,柔聲道: 沒辦法啦!邪王你想殺玉妍,怎都該冒風險吧! 一指戳出,點向桌心的舍利晶球。大戰如箭脫弦,不得不發。
第十章 八刀之約
寇仲倏地換氣,剎止衝勢改為橫移之勢,避過刺喉長槍,井中月側劈槍尖盡處,只要毫釐之差,便會劈在矛尖前空處,最妙至毫顛的地方,是掌握到對方槍勁因刺空而急欲變招,氣勢由盛轉衰的剎那。所以此刀雖只有寇仲平常六、七成功力,效果卻與功力十足時無異。正是井中八法另一式 擊奇 ,以奇制勝。 當 !深末桓渾體劇震,刀鋒擊中的雖是槍尖,承受的卻是他全身的氣血經脈竅穴,有如給螺旋疾轉而至的大鐵錐硬刺胸口,難過得差點吐血墜跌,不過他亦是非常了得,急往後撤,蛇形矛搖擺震幌,形成槍網,務令寇仲難以乘勝追擊。支援寇仲的一方立時爆起歡呼喝采,而另一方則人人呆若木雞。誰想得到受傷的寇仲,刀法仍能精妙凌厲如斯。寇仲事實上亦給深末桓反震之力弄得血氣翻騰,並不好受。而且他此刀犯了 天刀 宋缺所傳心法的一個大忌,就是沒有留有餘力,因為他根本無力可留。剛才的一刀,他已盡得宋缺所言 身意 的法旨,純憑心神合一後的超然狀態,任由身體去作出最精微的反應。他的心仍是靜若月照下的井水,無驚無懼,拋開成敗得失。 噗!噗!噗! 連跨三大步,在雙方眾目睽睽下,看似比不上急退的深末桓的速度,竟能趕到深末桓左側槍勢的空處,揮刀疾砍,無聲無息的划向深末桓左脅。高手如古納臺兄弟、跋鋒寒、可達志之輩,都看出這三步大有學問,不但跨出的距離不一,急緩有異,最厲害是其縮地成寸的玄奧作用,令深末桓未能及時反擊。深末桓怒叱一聲,扭旋身體,蛇形槍幻作漫天顫動的異芒,迎著寇仲罩去,但誰都曉得是他看不破寇仲的刀勢,更欺寇仲內傷未愈,無法可施下迫寇仲硬拚。寇仲哈哈笑道: 老深啊!這招叫';用謀';,你中計哩! 說話間,一個旋身,刀勢不改,改變成向深末桓後頸斬去,極具移形換影之妙。井中月由沒有聲息變成破空呼嘯,黃芒大盛,到此全場始知他剛才用的竟是虛招,真正的力量集中於此旋身疾砍的一刀。跋鋒寒等無不歎為觀止。要知若先一刀是注足功力,後一刀絕不能像如今的凌厲驚人,倉卒變招只能予敵可乘之機。說到底仍是他的步法生出作用,令虛招成為深具威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