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軍心稍稍壓制,但這對於衛寧來說無疑也是一場賭博。敗,則從此窮途末路,身死殞命,換來的可能還是千古罵名。勝,也不過只得安身之地,而同樣必須憂心家眷安危,衛氏一門未來的出路。
衛寧確實已經厭煩了這樣的日子,肩膀上揹負的東西實在太多,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沉重。
但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來說,何嘗不都是一場苦苦的掙扎,無論是三國的三位霸主,麾下濟濟滿堂的文武,甚至是區區兵卒,平民。每一個人都深陷這塊泥沼之中,難以自拔,難以脫身。
三日來的急馳,顯然他的身體更見虛弱。
順著大軍所向,已經跨過了汾河的源頭。三國時代,黃河高原一帶的水土流失還並不算十分嚴重,至少還未蔓延到汾河流域這裡。
隨著坡勢的漸漸升高,一片片青綠的植被,洋溢著這一年最後的生機。而依稀不少地方泛起了枯黃的色澤,預示著他們最後的終結之時即將到來。感覺到風吹過得寒意,天氣也越發清冷,秋天已經漸漸過去,寒冬又將到來。只是不知道,這一年第一場雪到底會被多少鮮血所染紅。
十萬屍首,又或是四萬殘軀?衛寧不知道結果,但卻只能將所有籌碼壓到他的賢弟,那個輕佻而不羈的郭嘉身上。
此時此刻,大軍稍緩歇息,密密麻麻圍繞著小坡之上,黑漆漆的人頭來回走動,炊煙蒸騰,三日裡,算是第一次能夠食用上熟熱的食物,顯然讓奔走疲苦的兵將歡喜不已。
典韋躡手躡腳的捧著一碗苦藥,小心翼翼的遞到衛寧身前,卻發現他的少主眼睛放在了兵卒起灶的那些地方。某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來回趨步在人群中走來走去,而那雙總是充滿了狡黠的眼光依舊連連閃爍。
衛寧揮了揮手,示意典韋將藥水放到一邊,果然不出他所料,很快,便見郭嘉勒馬回來。
“望兄長下令以十人為一灶,而後每二十里再減灶兩成!且行軍時,多散錢帛輜重糧草於路,以為詐兵!”郭嘉看典韋一臉不滿,這才注意到那碗黑漆漆的湯藥,卻是有些不好意思道。
“減灶誘敵之計?”衛寧摸了摸下巴,微微一想,便點了點頭。光是減灶未必能夠吸引這群蠻夷輕取冒進,但若再增添錢糧輜重於路上,在雁門未曾獲得補給的鮮卑人,必定以為前方將有大量糧食。
這本是衛寧最擅長使用的手段,而減灶之計確實在現在用有奇妙。
軍令很快便傳遍了整個軍營。已經初具軍紀的邊軍,沒有了往昔的散漫,對於衛寧的軍令自然也不敢有多少違抗。
“該來的總是回來,也罷……便讓我用這條性命賭上一賭吧,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衛寧拍拍衣衫站起身來,難得的浮起一絲決絕。
在衛寧遠在百里開外的時候,昔日胸廓不倒的雁門終究還是陷落在了鮮卑人的馬蹄之下。這座尖酸的城池,如今到處都鮮血所淹沒,坑坑窪窪的街道,每逢梅雨時候總是注滿了雨水的泥潭,卻在現在,充斥著滾紅的液體。
高高堆積猶如山的屍體,一把火點燃,開去。猙獰,而殘忍。依稀可見,那高高的屍山之上,還保留著頭顱的每句屍體都是瞠目欲裂,充滿了不甘的怒火。
放肆,猖狂的笑聲,胡語不滿了整個城池,但同樣,聲音之中,也掩蓋不了滾滾的怒火。
攻破雁門,在一萬守軍的誓死抵擋下來,十萬本就不擅長攻略城池的鮮卑大軍,赫然折損了近兩萬的性命。一萬雁門守軍,無一投降,全部戰死,更讓鮮卑人怒火焚燒。
十萬城中百姓拿著簡陋的農具,彷彿不要命般的瘋狂反撲,攻城疲憊的鮮卑人,再一次受到了不少的挫折。
尤其在刮地三尺得到的糧秣,竟然不敷八萬人半個月的食用。這支野蠻的大軍的首領步度根,眼中一片赤紅,咬牙切齒的望向南面,“賀蘭斥!與你三萬族人為先鋒,追擊漢軍,殺無赦!不許放跑一個,放跑一個!!!!啊!”
馬鞭狠狠的抽打在一具漢人的屍體上,皮開肉綻。
第二百四十九章(上)
“家主!前面便是箕關了雄關天險,尤其箕關不知為何緊閉城門,而四周遍野也不見行走客商,我等人馬不齊,恐怕……”山林之中,衛家族人選了一處隱蔽地點,勉強修養緩解近十日裡亡命奔波帶來的疲勞。而早前放出的探子也終於返回這裡,對著衛家的家主回報道。從這探子眉宇間的隱憂,自然也看出如今的形勢似乎並不算好。
這幾乎就已經是所有人的共識。依照衛家經營河東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