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軍令起由。不等大軍休整完畢,一聲令下,便自北上而去。隨行的,自然還有那五千來,如同行屍走肉般麻木的新兵。
而在三日後,自鄴城出兵的劉備,也率著兩萬中軍與張飛抵達了歷城。
不管劉備如何,出身草芥的人,終究是做不到如上位者那般狠辣和泯滅人性,顛沛流離挫折和壓力,並沒讓他變成真正的屠夫,可以說,在本就缺乏人才輔佐的情況下,鄴城雖不至於蓬勃發展,但依舊還算安居樂業,便知道劉備始終還是偏向於心慈。
呂布領兵北上,留給他的歷城,竟是如此慘狀,劉備的兩眼,幾乎如同被鮮血閉目般的猩紅。不單單是因為歷城幾乎毀滅化作焦土,再沒多少價值,更也是因為,造成如此慘絕的景象,觸犯到了劉備的道德底線。
從剛開始呂布的初次投奔,劉備採取拉攏,而漸漸的,對他生出了提防之心,甚至是利用之意,到了此時此刻,劉備卻已經是恨上了呂布的辣手陰狠。
對待民心地寬厚,劉備雖然不單單是真正的宅心仁厚。自然也有了故意佈施仁義之名的意思,但他出身草根,自然知道平民百姓的疾苦,下意識上,其實也是有心要對待百姓好一些。甚至多年以來,反而成了一種習慣。
不單單呂布因為關羽,張飛的關係而漸漸有了脫離劉備麾下地打算。劉備也已經越發無法容忍呂布的肆無忌憚。
雙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漸漸開始了分歧,甚至有了激烈的矛盾。
“主公……這……這……”簡雍看著幾乎化作廢墟地歷程,便在城外就能依稀聞到那焦土,而做人慾嘔的血腥,瞠目結舌半晌道。
“……***!啊!啊!啊!”而性子最急的張飛,也如同劉備一般。那雙豹眼也早充血了。不算平民生死,歷城本該作為他大哥爭奪青州的橋頭堡,被呂布如此毀去,張飛又如何不怒。
張飛幾乎虯髯須張,怒吼一聲,咬牙切齒,便從身邊近衛燕騎手中搶過長矛,大步流星,便叫人牽馬來。
劉備鐵青著臉色。大聲呼道,“三弟要作何往!?”張飛正要跨上馬鞍,聞得劉備呼喚,張飛幾乎將牙齒磨得刺向,“呂布那廝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賊子犯下如此滔天惡行,大哥!我這便領兵去取了那廝頭顱,送來歷城祭奠滿城百姓!”
劉備臉上陰沉的彷彿要滴出墨水,怒聲叱喝道。“生死不能復生……如今我等與袁紹有大戰。此事……稍後再提!”
說道末尾,劉備的心卻還是一緊。
張飛兀自不願意。還是怒髮衝冠,“大哥,那呂布本就是不安分的賊子,好不容易得大哥地支援,給了他棲息之地,如今明知道我軍後來,要尋一駐所,那呂布如此心狠手辣,竟使歷城化作殘垣,而又兀自逃之夭夭,莫不是早便有了反心!如今我要去殺那廝,大哥為何還要阻攔!”
劉備聽了張飛怒喝,眼皮一跳,正如同張飛所言,劉備如今最擔憂地問題便是呂布有可能反了他。
“他北上去取樂安,是差人來知會與我的!不可魯莽……如今我軍大敵在前,安能互相猜忌?”劉備深深吸了幾口氣,但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卻讓他越發不自在,半晌才道。
說道此處,劉備驀然一瞪眼睛,“如今二弟征討泰安,若袁紹揮軍西援而來,倘若大戰,少不得要你領軍,如此魯莽成何體統!”
張飛不敢違逆劉備的意思,抓住馬韁和蛇矛半晌,這才恨恨的一跺腳,丟開馬韁,拖著蛇矛便向外走。
“三弟要去何處!?”劉備驚呼一聲。
“要追呂布不讓,好生惱人!我去尋酒喝!”張飛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卻是怒氣滔滔的回道。
劉備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見了如此慘景,他又如何不怒?只是如今,真正的目標乃是在青州,在袁紹,如果此時再鬧出什麼矛盾,逼反了呂布,反而得不償失。
劉備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和殺氣,只暗中決意,一切,必然在戰事瞭解方才定奪。
簡雍看劉備臉色在那陰晴不定,不由也是嘆了口氣,半晌才拱手問道,“主公……如今我等大軍當如何……”
劉備看了看那歷城幾乎坍塌的城牆,苦澀得搖了搖頭道,“這城池恐怕也是難容駐紮了,也罷……我等便暫時在城外休整一晚,且等明日,再入城修葺一下城牆房舍。權當一處軍寨使用吧……”
說道此處,劉備微微生出一絲憐憫,又道,“你且使軍中士卒入城,卻看還有百姓在城中否。若還有生人,便將他們疏散領出,好生救濟寬慰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