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疑的樣子,語氣有些失落。
“我信。”
不知為什麼,江躍鬼使神差把這倆字說出了口。
“真的嗎?”林一菲本來有些情緒低落,聞言後,臉上頓時溢位光彩,笑容舒展。
詭異的是,明明身處這種血腥恐怖的環境,她的笑容卻像春日暖陽,夏日涼風,讓人無法生出任何反感。
“你一定好奇,為什麼好端端會對你如此關注麼?”
這確實是個問題。
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始於顏值的爛俗橋段世間多了去,多數就跟雨後的彩虹似的,時間長了也就消散了。
像林一菲這樣專注的,還真是罕見。
“你還記得,原來咱們學校門口那條臭水溝麼?”
原來確實有那麼一條水溝,不過三年前清理了一下,兩頭又開掘加寬了部分,又在兩旁植了草皮樹苗,現在已經成了一條景觀河。
記得早些年,上游生活區域的很多汙垢全往那水溝裡排,一到枯水期就汙臭不堪。
為此揚帆中學都不知道打過多少次報告,要求改造這條水溝。
林一菲忽然提起舊事,江躍多少有些費解。
“六年前,九月一號,咱們中一開學的頭一天。有一夥人,欺負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把人家的腳踏車給扔進了臭水溝。那個小姑娘又瘦又小,一頭稀稀疏疏營養不良的紅頭髮,站在臭水溝裡,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還是搬不動陷到汙泥裡的腳踏車,哭得很傷心,很無助。”
“當時,水溝旁至少有一兩百個學生,可誰都不敢下去幫忙。汙泥髒,僅僅是一方面原因。最大的原因,還在於欺負人的那一夥,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揚帆中學出了名的惡霸,一個個家裡非官即富,誰都不敢招惹他們。”
“直到你路過,你一秒鐘都沒考慮,就跳下去,幫她把腳踏車從淤泥中拔出來,還幫她舉上了岸,並且幫她清理了車上的淤泥。”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那一天天氣很炎熱,暑氣很重,樹上的蟬叫得格外噪,你穿著一身嶄新的運動套裝,揹著新的書包,全身上下乾乾淨淨,就跟漫畫中走出的少年一樣,你還記得麼?”
六年前,那會兒江躍還是個剛從小學升到中一,十二三歲的少年罷了。
要不是林一菲提起這段塵封的往事,江躍確實已經想不起來。
經她這麼詳細地回憶,江躍才依稀想起,是有過這麼回事。
“那個小女孩……好像不是你吧?”
江躍有點糊塗了。
要是林一菲的話,在那種場景下,獲得幫助,留下一份念念不忘的好感,倒是可以理解。
可記憶中,應該不是林一菲。
“的確不是我,後來到了教室我才知道,她跟我是同一個班的。可惜,她後來上到中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學校總被欺負的原因,終究沒能上完六年中學。”
同一個班?
那似乎也沒什麼吧?
後來輟學了?江躍心說難怪後來沒怎麼見著那個可憐的小姑娘。
“我到現在還記得,她輟學離校的那一天,從教室走到樓道時,一直沒有回過頭。她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我能感覺到,她對這個學校,對這個班沒有一點眷戀。不過,她下臺階之前,還是回了一下頭。這是她僅有的一次回頭!是看向你們班的教室。”
“你肯定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會記得這麼清楚。因為,和她一樣,六年前那天,你的勇敢出現,就像一個爛到極點的世界裡,僅有的一個童話,僅有的一道色彩,在我的心中留下一抹永遠擦不掉的斑斕。”
“你知道嗎?你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子,漂亮的書包都因為淤泥變髒了,可你當時的眼神,卻像神話中的雪山一樣純淨。”
“我永遠忘不了那抹夏日涼風一樣的溫柔眼神。”林一菲輕聲囈語。
“那種溫柔,如果是面對漂亮的女孩子,一點都不奇怪。可是那個小姑娘,又矮又黑,是個醜小鴨。你的溫柔善良,正因為這樣才可貴。”
漂亮話都被林一菲給說了,江躍感覺自己無論說點什麼,似乎都不謙虛。
可當時江躍完全是當作一件小事來看待的,雖然事後確實招惹了很多麻煩,這些麻煩甚至伴隨了他隨後的一個學年,甚至更長時間。
誰能想到,也許人家當事人都已經忘掉了。
林一菲這個旁觀者,卻一直把這麼一件小事無限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