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動地躺在地上,還有那個在生命中最光輝燦爛的一刻猝死的驃騎王。雪鬃在之前的痛苦掙扎中已經滾了開來,但它卻成了殺死主人的兇手。
梅里彎下身,準備親吻他的手。但希優頓竟然張開眼睛,十分費力地開口說道:
“再會了,哈位元拉先生!”他說:“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我要和祖先重聚了。即使在偉大的列祖列宗身邊,我也不會有絲毫的羞愧。我砍倒了黑蛇,黑暗的早晨卻帶來歡欣的一天,還會有燦爛的日落!”
梅里不停地啜泣,說不出話來。“王上,請原諒我,”他最後終於說:“我違背了您的命令,而且我除了站在您面前哭泣之外,什麼都不能做。”
年邁的國王笑了:“不要傷心!我早就原諒你了,勇氣是不會被忽視的。願你日後能過得幸福,當你快樂地抽著菸斗的時候,別忘了我!看來,我們是不可能坐在皇宮裡面,聽你解釋那些藥草的來源了。”他閉上眼,梅里深深一鞠躬。接著,他又開口說:“伊歐墨呢?我的世界已經開始變暗了,我希望在死前可以見他一面,他必須繼承我的王位。我還有話要跟伊歐玟說,她不讓我離開她,現在我也不能見她最後一面了,可惜哪!她對我來說比親生女兒還要親……”
“王上,王上,”梅里斷斷續續地說:“她就──”可是,就在那一刻,巨大的聲響將他們包圍,整個戰場的號角似乎都響了。梅里看著四周,根本忘記自己身在戰場這回事,自從希優頓王倒下後,彷佛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事實上,這只不過是短短的十幾分鍾而已。這時,他才意識到他們可能會被捲入新的戰鬥中。
敵人的增援從大河趕了過來,魔窟的部隊從城牆下衝過來,哈拉德林的步兵則是和騎兵一起向戰場上集結,在他們的隊伍之後還有猛巨大的身影。伊歐墨將所有的驃騎再度集結衝鋒,剛鐸所有的戰士全都一湧而出,多爾安羅斯的天鵝騎士一馬當先,毫不留情地格殺正門前的敵軍。
這時梅里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甘道夫呢?他不在嗎?他能不能夠救走驃騎王和伊歐玟?”就在這個時候,伊歐墨已經趕了過來,王室的禁衛軍也重新壓制住慌亂的座騎,跟著往此地集合。他們驚訝地看著妖獸的屍體,連馬匹都不願意靠近它。伊歐墨從馬背上跳下來,悲憤莫名地站在驃騎王的身邊。
一名驃騎從戰死的掌旗官古斯拉夫手中拿下王旗,將它朝天高舉。希優頓慢慢地睜開眼睛,示意將旗幟交給伊歐墨。
“萬歲,驃騎王!”希優頓說:“迎向你的勝利!替我向伊歐玟道別!”直到他死前,都還不知道伊歐玟就在他身邊。四周的將士們號啕大哭:“希優頓王!希優頓王!”
伊歐墨開口道:
不需過度傷悲!王者已逝,
這是命中註定。等他墓丘立起,
女人才會為他哭泣。吾等必須再度投入戰場!
但他自己也是滿臉淚痕。“禁衛軍留下來,”他說:“讓他光榮地離開戰場,不要被人所踐踏!對,還有此地所有奮戰而死的驃騎王子民。”他檢視著戰死將士的屍體,回憶著他們的名字,然後,他走到妹妹伊歐玟的身邊,認出了她的臉孔。滿臉淚痕的他呆立當場,再度受到沉重的打擊。他的臉色煞白,滿腔怒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然後,他狂亂地大吼:
“伊歐玟,伊歐玟!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怎麼一回事?死亡,死亡,到處都是死亡!死亡奪走了我的一切!”
不等城內的友軍到來,他就來到部隊前方,吹著號角,大喊著全軍突擊的號令。他悲痛的聲音在戰場上回響著:“與其一死,不如一戰!讓我們奔向世界末日!”
驃騎們發動了攻擊,但洛汗國的子民們不再歌唱,他們異口同聲地呼喊著:“不如一戰!”像是黑暗的洪水越過驃騎王戰死之處,衝向南方。
哈比人梅里雅達克依舊楞楞地站在那邊眨眼睛,沒有人理他,甚至根本沒人發現他。他擦去眼淚,彎下身撿起伊歐玟送給他的綠色盾牌,將它扛在背上。然後,他開始尋找刺中敵人的寶劍。當他一劍刺出之後,連持劍的那隻手都跟著麻痺了,現在他只能使用左手來工作。他的武器就在前面,但劍刃的部分卻像是被插進爐火中的枯枝一樣不停地冒煙,金屬的部分就在他面前緩緩消融,化成一縷青煙。
古墓崗的寶劍、西方皇族的寶物就這麼毀了。這柄寶劍歷史悠久,是在登丹人全盛時期,他們的敵人還是那安格馬巫王時一錘一錘鑄造出來的。不過,如果他知道,即使是當年最厲害的戰士,也沒有辦法像他一樣給予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