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車子漸行漸慢,停了下來。幸好此時乃是午後,街上無人。子衿便打起簾子和雪雁下了車,自去坐了後邊的小車。
黛玉靠在軟墊上,手裡揮著一塊兒帕子不停地扇著風,見胤禛彎腰上了車,眼睛笑得彎彎的,問道:“王爺怎麼也回來了?”
胤禛一身袍褂兒整整齊齊,就連上頭的盤扣兒也是扣得一絲不苟。只是這大熱的天裡邊兒,實在是有些……
看了看他汗溼的後背,黛玉欠過身子替他解開了領口的盤扣,口內說著:“王爺就是這樣不好,什麼時候都端著,左右只有我們兩個,你鬆鬆釦子涼快一下子又怎麼樣呢?”
胤禛見她臉上也是熱的紅撲撲的,抬手間寬口的旗袍袖子便落了下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腕子,上頭攏著一隻寬寬的鐲子。這鐲子乃是金絲絞成,細細縷縷的金絲內嵌著極多的瑪瑙石祖母綠金剛鑽等各色寶石,隨著黛玉的動作隱隱有珠光閃爍。
拉下她的手,胤禛道:“我自小便是這樣。皇額娘一直教我,皇子便當有皇子的規矩,不可肆意妄為,失了自己的體面。”
黛玉心裡不以為然,卻也乖乖地放下了手。
胤禛從小屜中取出一把摺扇,開啟了為兩個人扇著風。黛玉有孕嗜睡,沒一會兒便靠在了他的肩上昏昏欲睡了。
回到府裡時候,黛玉卻是已經睡熟了。一張原本尖尖俏俏的瓜子臉,此刻因著懷孕而顯得圓潤了些,也褪去了不少的青澀稚嫩之氣。
輕輕拍了拍她細滑的臉,低聲喚道:“玉兒,玉兒,到了家了。”
黛玉睡得原也不熟,揉了揉發漲的額角,待得清醒了些,便有雪雁子衿先打起了車簾子。胤禛下了車,雪雁忙伸手扶了黛玉下了。早有蘇培盛帶了人過來接著,滿臉賠笑道:“想是主子們也該回來了,奴才叫人預備著水了。”
進了屋子倒是涼快了不少,角落的冰盆想是才剛換上了冰。草草地擦洗了一番,又換上了家常的衣裳,問了問弘曆,知道正睡著。黛玉又去看了一番,見他穿著大紅的小肚兜,身上蓋著夾紗薄被,睡得香香的。又囑咐了人好生看著,才覺得撐不住,回了屋子躺在了榻上自去睡了。
一覺醒來,日頭已經西斜,屋子裡暗了不少,連帶著床上的銀紅色幔子顏色都黯淡了下去。
胤禛並不在屋子裡,黛玉想了想,喚了子衿進來。子衿端著一大盤子晶瑩剔透圓潤誘人的葡萄進來,笑道:“福晉醒了?正好這裡有莊子上邊才送來的果子,福晉嚐嚐。”
黛玉“嗯”了一聲,問道:“王爺呢,是出府了還是在書房?弘曆醒了沒有?”
子衿將葡萄放到了黛玉面前,回道:“小阿哥已經醒了,乳孃抱著在那邊兒屋子裡玩呢。王爺歇了一會子,才去了前頭書房了。”
說著,便叫小丫頭送水進來,又替黛玉挽了袖子,服侍著她梳洗了一回。然後方才轉身去茶格兒上取了茶盞來,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黛玉。
那邊兒乳孃聽聞黛玉歇晌已經起來了,忙抱了小弘曆過來。弘曆見了黛玉,咧著嘴笑著,朝她張開了手。
子衿忙上前去接過了他,黛玉便摟著他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伸手擰下一顆帶著水珠兒的葡萄。輕輕地剝了皮兒下來,放到弘曆嘴邊。
許是小孩子都喜歡這樣的味道,弘曆咬下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黛玉瞧著有趣,便叫子衿拿了一隻碗並勺子來。子衿答應著去了,不多時用托盤端了一隻青花瓷小碗進來,上頭還放著一隻小羹匙。
黛玉叫乳孃抱了孩子,自己坐在那裡又剝了幾顆葡萄,耐心地用羹匙壓碎了,挑出去葡萄籽,然後才一口口地餵了弘曆吃。
乳孃笑道:“福晉對小阿哥真是疼愛。這樣的夥計,我們來就是了,哪裡還用福晉動手呢?”
正說笑著,雪雁從外頭快步走了進來,俯□子在黛玉耳邊說了句什麼。
黛玉一驚,倏地站了起來:“真的?”
慌得子衿忙過來扶著,口內急道:“福晉小心著些。”
黛玉也不理她,只盯著雪雁。雪雁臉色也是十分蒼白,點頭道:“宋嬤嬤和秋雁姐姐如今都在那邊兒屋子裡頭呢。”
黛玉抽身便往外走,雪雁忙跟了上去,又回頭囑咐子衿和乳孃:“你們在這屋子裡頭待著,不要過來了。”
說著便急急地叫了外間兒的小丫頭跟了出去,留下子衿乳孃兩個面面相覷。
黛玉這裡扶著雪雁的手,快步來至了自己這邊兒做針線活計的院子。院子不大,裡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