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我擔待你們得了意了,再不把人放在了眼裡!”
低頭一看,卻是襲人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寶玉唬了一跳,忙伸手去扶,笑道:“我沒看清楚,不知道是你。可是提著了?”
襲人哪裡受過這個?自從和寶玉有了那偷摸之事後,寶玉待她再沒的說,如今當著人面捱了一腳,當下羞得滿面紫漲,又不好跟寶玉撒嬌,怕人說輕狂。只得捂著肚子道:“沒事,你快去換衣裳。”
寶玉也被淋得難受,聽說無事,便趕緊往屋子裡頭換衣服去了。
襲人自己試著站了起來,卻覺得腹中疼痛如絞,似有什麼東西要從身子裡頭剝離似的。搖了兩下,到底沒站住,又倒了下去。
晴雯等人原在那邊遊廊上邊看笑話,見不對勁,忙過來扶襲人。忽然史湘雲驚叫一聲,指著襲人大叫道:“好多血!”
眾人一看,可不是麼?襲人蔥綠的百褶裙子已經被染上了紅色,再看她,臉色蒼白,已經是暈了過去。
眾人忙忙亂亂地抬了襲人進去,寶釵想了想,說道:“我瞧著襲人似是傷了,我家裡頭有極好的傷藥,鶯兒快跟我回去尋兩丸子來。麝月你去回了鳳丫頭,還是找個大夫來看看罷!”
說著,帶了鶯兒忙忙地打傘去了。
這裡史湘雲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襲人,皺眉道:“若是人問起來可怎麼說呢?”嘆了口氣,拿著帕子給襲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襲人微微轉醒,也聽到了寶釵的話,只是想到了自己的身體,不由得著急,想要阻攔,卻又力不從心。
麝月原本與襲人一般大小,近來也通人事了,咬了咬嘴唇,便飛跑著去找鳳姐兒了。
鳳姐兒聽了麝月的話,原本以為就是白踢了一腳,只打發人去請了大夫。
其時雨下的正大,大夫直到晚上才過來。略看了看,便對老嬤嬤道:“這位奶奶想是摔倒了,如今隔的時候太長,腹中的胎兒已是不保了。我這裡開兩副藥吃著,剩下的你們還是找穩婆罷!”
說著到了外間開了藥方子,便自去了。
寶玉房裡眾人面面相覷,倒是有個膽子大的老嬤嬤覺得不好,忙去回了賈母王夫人。
晴雯便笑道:“我還以為怎麼了,原來是有了身子。好花大奶奶啊!”說著一扭水蛇腰,款款地走了。
小丫頭們再看襲人,眼中不免有了不屑鄙視之意——素日裡只給我們講規矩,原來最沒有規矩的倒是你!
於是,也沒人去管還在榻上留著血的襲人,都三三兩兩地走了。唯有秋紋跟襲人好,還照看著。襲人臉色如死灰,怔怔地流著眼淚。
待得賈母王夫人得了訊息,都是火冒三丈,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一進屋子,只聞到一股子血腥味,王夫人不由得更是惱怒:“都是死人哪?由得這麼個東西躺在這兒?還不快給我扔了出去?”
賈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道:“先別急著發落,問清楚了再說。”
寶玉已經起來了,得知襲人竟是小產了,嚇得呆呆的。又見了王夫人雷霆之怒,更是恨不得縮在了牆角才好。
第六十四章
王夫人見襲人躺在榻上,身上雖然蓋著一床薄被子,那血氣仍是溢了出來,不由得心下暗恨。園子裡頭就寶玉一個男子,襲人肚子裡的孩子不必問,必是寶玉的無疑了。
這大家子公子大婚前有幾個通房丫頭並不是什麼大事,誰家都是這樣的。只是,自己雖然有心抬舉襲人,到底沒有過了明路。這襲人就敢勾引著寶玉做出了這樣不知羞恥的事情,可見平日裡頭的老實勤懇都是假的了!
賈母卻是另一番思量。襲人原是她房裡的丫頭,不過是看她心細,為人又溫和,才給了寶玉的,也算是個備用的姨娘罷。如今她做出了這等事情,說起來賈母也是沒臉。最為重要的是,寶玉如今還未定親,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於寶玉名聲大大有礙。恐怕門當戶對的人家裡頭,不會有願意將姑娘嫁了過來的了。若是那小家子門戶出來的女孩兒……賈母皺了皺眉,盯著襲人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來人!”
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賈母王夫人對視了一眼,王夫人暗自咬牙切齒,閉上了嘴。
賈母命人堵住了襲人的嘴,冷笑道:“襲人,我原看著你是個好的,才將你給了寶玉。誰知你如此不知羞恥,竟和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裡斷乎容不得你了!來人!”
就有幾個婆子進來候著,賈母喝命將襲人“拖了出去,給她哥哥送回去!以後不得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