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和豪鬼偷偷捏了把汗……那是依露的聲音……
烈火的心隨著戰馬的前進起起伏伏,身後的部隊低了頭在默默趕路,陪伴他們的是蕭瑟淒冷的風。這枝部隊像一條蜿蜒在白色之海上的黑綠色蚯蚓,縱然獨特又如何,只能是帶了無盡的苦悶和傷疲掙扎著返回故鄉之土。氣氛很沉重,很壓抑。
東南一戰,至此結束。
這是烈火的心情。
與此前黑蠻大軍的張狂相比,這份淒涼來得太突然,讓所有人更加痛苦。失去了多少兄弟手足,失去了多少名震一方的英雄豪傑,始終換不來黑蠻千百年來屈辱的洗刷,這一切始終都停止在那古老雄關之前,難做寸進。太陽吝嗇地拋灑了些許光線,絲毫不能讓溫度有些許的上升,那無邊的冷變得濃了,把戰士們的思想也一併凍結了。
烈火想笑一笑,卻覺臉上的肌肉疼了起來,扯不出一絲笑容。想用笑容來包裝痛苦竟也是不能了……十年一夢,如何這般殘忍……
沉默的陰雲在人們的心頭壓了又壓,被前方滾滾的馬蹄聲碾碎。人們驚慌地看著前方沖天而起的塵雪,不明所以。這種狀態下的黑蠻士兵,就算還有十萬之眾,只要有一枝千人鐵騎已經足以粉碎了他們。
烈火挑了挑眉,他相信月爾牙的為人,絕不會有出爾反爾的話,他只是納悶為什麼還會有人擋住去路,隨即他就苦澀起來,他猜到了是黑蠻本土來的援軍。可這又能改變什麼?“二十年不得相侵”的條約已經簽定,難道他還能不顧廉恥地又殺回玄月關麼?即便殺回去,他也沒有把握取下那數百年屹立不倒的城關,他的自信,已經徹底被毀了。
墨綠色的長線很快逼入眼簾,沉悶已久的戰士們忘情地呼喊起來,他們激動地哭泣著。能活著見到自己的族人,是多麼不容易,對於這枝已經喪失了鬥志的部隊來說,哭泣是他們最後洩的方式。
大旗飄揚,被風展開的黑色旗面上,一朵碩大的白色菊花是那麼的醒目。
黑蠻山族的族徽!五千山族騎兵!
領頭一人穿了一身雁翎細鎧,騎在一匹黑馬之上,奔跑的時候,一襲淡紅大氅便在風裡揚了起來,看上去甚是輕盈。一張淡雅臉龐從塵雪中探出,沒戴頭盔,那一把淺紅色長自然舒捲在後,那眉眼中的天生秀麗依然如往日裡那般模樣,早已深入黑蠻全族的心裡。這就是烈火之妻——淡如菊。
戰馬長嘶,淡如菊勒馬站住,仔細地端詳著丈夫,那滿面的關切已經寫在臉上。當她看到這枝部隊的情形就已經知道來晚了,戰敗的情緒早已顯露無遺。與戰敗相比,她更在意自己的丈夫,眼前的男子已經不復出征前的自信了,一張臉上全是失意,讓她心疼。
四目交投,無言可表,那風尤為寒冷了。
良久之後,淡如菊才開口,“回家吧。”
三個字如暖風滲進心裡,熱了血脈,烈火笑了笑,連自己都覺得這笑容很苦,“我族四十萬人馬,皆是各族精銳,如今只得這十萬戰敗之士……”他看了看自己的部下,一張張沮喪又痛苦的臉像刀子割在心頭,“還好你來了,我也放心了……”
佩劍出鞘,轉手抹向自己的脖子。怎麼還有顏面回到黑蠻?被稱為“黑蠻驕子”的男子還有什麼理由回到黑蠻?
沒人想到自己的君主會有這麼激烈的內心悲苦,很多人驚得沒了反應,可當妻子的淡如菊怎會不知?一席蒼涼話語、兩道神傷眼光已令她深知丈夫的決定。
黑影盤卷,“啪”的一聲脆響,人們驚愕凝望。烈火俊秀的臉上多了一條紅印,那劍掉了下去,摔在地上。他只是傻傻地低了頭,咬了唇不說話。全場安靜下來。
“疼麼?”淡如菊執著馬鞭,溫柔地問著。
烈火聽著這清冽的聲音,卻覺得心裡也被她抽了一鞭,“如何比得上我內心疼痛……”
“原來你還知道疼麼?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所作所為必須要有擔當,你這個可憐樣子要做給誰看?”
妻子的聲音變得銳利許多,烈火只是在搖頭,“你覺得我還能領導黑蠻全族麼?四部十六族,各家酋陣亡十六人,各家長老陣亡三十四人,我若不以命相還,怎麼對得起他們?”
“逝者已去,生者更需努力,我黑蠻全族的血是可以白流的嗎?你說的不錯,我黑蠻的酋長老們死傷大半,所以剩下的每一個人都是我黑蠻最寶貴的財富,絕不可白死任何一人!你是黑蠻之主,你的生命還在,既然你對不起黑蠻全族……”淡如菊忽地跳下馬,跪在地上,仰面時淚已滑落,“那麼,請殿下揹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