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沒有什麼公墓,也不知道是哪個親戚的地裡就把她媽給埋了,有些年頭的墳上,碑文上的字都快看不清了,到安鎮的時候就下雨了,這秋雨一下,冷得人瑟瑟發抖,葉晨不由埋怨道,“這老天爺真能看準時機。”
榮卿卿在一旁撐著傘,又拿東西墊著香蠟紙錢,這雨太大,一會兒紙錢都快點不燃了,雨打在傘上,稀里嘩啦的,葉晨覺得心也被擊得頓頓的。
“老媽呀,又是一年了,我和我爸回來看你來了,你這是高興地哭了呢?都讓老天爺下雨,我挺好的,我爸也挺好的,你也應該挺好的吧,是不是都已經投胎去了一個好人家了?我今年25了,長得亭亭玉立的,你見著現在的我,也應該高興吧,當然沒有你漂亮,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老頭子,開始有白頭髮了,每次來,都是我說,他什麼都不說,可他挺想你的”葉晨絮絮叨叨,瞥了瞥一旁的葉天霸,已經恭敬地跪在哪兒了,都說安鎮的習俗,平輩是不跪的,可每次來祭拜,她爸都跪那兒,前些年還好,總是默默地燒紙錢啊,而後起身的時候就眼眶紅紅的,這一兩年估計是老了,越來越有些收不住,加上這天,她真怕她爹又哭得回不過氣來。
“這墳頭都有些塌了,明年讓外婆找人算個日子,重新壘一壘吧。”
葉天霸甕聲甕氣地點了點頭。
祭拜完,葉晨一顆心終於落了地,葉天霸眼眶紅紅的,倒是沒有嚎,葉晨收拾了心情,去找她外婆去了。
“外婆 ,我回來啦。”葉晨被淋得一身雨水給了她外婆一個大擁抱,老人家身材有些佝僂,牙齒掉了一半,正在廚房做菜,習慣的事,知道今天葉晨會回來。
葉晨她外婆也是個苦命人,那本該是多生子女的時代,可生了葉晨她媽之後就因為身體的原因沒再生了,只有她媽一個獨女,卻那麼快就走了,好在老太太挺精幹的,也不知道一直是什麼在支撐著她活下來。
葉天霸站在廚房門口遠遠地喊了一聲“媽”後,老太太頭也沒抬,葉晨搖了搖頭,這宿怨,真是……..
“外婆,我有事問你.......”
“去過你媽那兒啦?”
這不沒話找話嗎?每次都是一到地方直接上山,祭拜了回外婆家吃飯,然後住一晚,第二天就走的模式。
“啊,那個.......”
“昨兒天還晴得好好的,今兒下這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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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才聊天氣。
“洗手,吃飯。”老太太乾脆地吩咐道。
把一喋喋小菜端上桌,榮卿卿十分恭敬地喚了聲,“外婆”跟著葉晨喊。
“說了多少回了,你也快40了吧,別跟著葉晨喊我外婆,亂了輩分,洗手吃飯吧。”都叫了,就是沒叫葉天霸。
葉天霸那人也是個怪脾氣,老太太沒叫他,他就不上桌。
“爸,吃飯了。”葉晨緩和著,只覺著這兩人的氣氛今年是不是更不好了。
葉天霸面色不太好,週一情緒激動下給葉晨說了那些話,沒多久,老太太就打電話來把他臭罵了一頓,說話之難聽,歎為觀止。
葉天霸順著臺階上了桌,一家人吃飯吃得悶悶的,只聽到門外大雨砸在青瓦上,順著瓦逢滴落在地的聲音。
葉晨哄著老人道,“外婆,你這吃了不老仙丹呢?這氣色紅潤,滿頭青絲的。”
“氣色是被氣的,青絲是染的。”老太太一句話把葉晨給堵死了。
葉晨低著頭吃著紅燒肉。
葉天霸沒做聲,卻只給老太太夾了肉,老太太嫌棄地把肉扔給了榮卿卿,葉晨把頭埋得更低了。
“吃完你來一下,我有話給你說。”老太太對葉天霸吩咐道。
老太太和葉天霸根本就沒怎麼吃,沒過多久,兩人就相繼離席,去了裡屋。
“什麼情況?我爸又惹我外婆生氣了?”
榮卿卿只知道吃紅燒肉。
“問你話呢?就知道吃。”
“小,小晨,每,每年,可,可不可以........多回來兩次?”榮卿卿對於他不該知曉的事情從來不過問。
“你就一吃貨!小心脂肪肝。”葉晨說完不自覺地跑到裡屋那兒聽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