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在一旁扯了扯張力的衣角,小聲道:“少爺!我記起來了,那鷹鉤鼻子正在貴芝堂的掌櫃,好像是姓許。先前我只見過他一回,剛才著急一時竟然沒想起來……”
張力微微點頭,呃,看來來者不善呀!
張力哈哈一笑,拱手道:“原來是貴芝堂的許掌櫃大駕光臨,不知許掌櫃前來所為何事呀!”
許掌櫃一愣,暗自忖道:自己並未與這張力見過面,也不知他怎麼就知道自己來歷……
不過許掌櫃很快便收斂住心神,朗聲道:“可是山東的張舉人麼?”
許掌櫃將“山東”這兩個字加重了幾倍的語氣說了出來,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張力不過是一個山東的舉人,在南直隸金陵城中,也沒什麼了不起!
張力微微一笑,也不搭理他,只是看著那位頭戴八方冠的老者!
張力隱隱有些猜測,這貴芝堂掌櫃定然不敢輕易前來得罪自己!現在他既然來了,所依仗之人,恐怕就是這老者了!
果然,那老者冷哼了一聲,開口道:“原來是山東的舉人而已!唉,現在山東鬧著兵災,什麼小貓小狗都跑來我南京城中撒野了!”
張力眉頭微皺,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只冷冷地盯著那老者!
這老傢伙口氣這麼大,想必身份不低,不能硬著幹!
許掌櫃連忙附和道:“齊大人所言甚是啊!不過一個偏遠地方的舉人而已,若是在我南直隸參加考試,恐怕連學生這秀才出身也考不上呢!”
張力依然不動聲色,心知這許掌櫃原來是個秀才,而他口中這位“齊大人”,想必是個官兒了!
張力微微一笑,壓根就不搭理許秀才,而是對著齊大人一拱手,道:“學生初來乍到,不知齊大人……”
齊大人臉上難看起來,許秀才登時便跳了出來:“張舉人真是孤陋寡聞!齊大人乃是堂堂南京禮部郎中!”
許秀才這麼一說,張力立刻便對這位齊大人的官職心中有底了!
朱元璋建國之後,在南京設定六部。後來燕王朱棣靖難成功,是為永樂皇帝。永樂後期遷都北京,整個中央機構都一起遷到了北京。
但是朱棣卻留了一套政府機構在南京,不過這些都是些閒散官員,仕途無望之人的養老之地而已。
譬如單說吏部尚書,那就一定是指北京城的吏部尚書,這可是執掌全國官員人事的頭號人物。
若是說南京吏部尚書,那就是說南京這套養老機構裡面的官兒,多是閒職,並沒有什麼實權。
張力心中有數,原來這齊大人不過是個閒官兒而已,不過閒官兒也是官,必然也是兩榜進士出身,須得小心應對才是!
繞了這麼一大圈,張力也只是知道來人的身份而已,根本連病人的影子都沒看見!
然而現在張力所接觸的這些事情,所接觸的人,他們的身份正是最最重要的!
什麼樣的人,便使用什麼樣的對策!
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若是還像黃土山時一個愣頭青一般,遇到什麼事情只知道往前衝,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故而張力一點也不著急,笑嘻嘻地看著這位南京禮部郎中,齊大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專治疑難雜症
張力朗聲道:“齊大人,聽說這有人對學生這‘專治疑難雜症’的匾額不滿,想要砸了。【】不知是不是齊大人的意思呢?”
齊大人眯著眼睛看向張力,暗自忖道:也不知這小子這麼問是什麼意思?莫非有什麼深意?
雖說他只是一個舉人出身,保不齊便有什麼同年之類考上了進士做了京官!
大明這官場水太深,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為好!
張力見齊大人一言不發,只是給許秀才遞了一個眼神,心知這老匹夫果然有些涵養。看來是想讓許秀才頂在前面,他自個兒倒是穩坐釣魚臺!
許秀才急吼吼地道:“張舉人,你這匾額寫的‘專治疑難雜症’,現在我們將病人抬了過來,你鋪子你的郎中可是束手無策呢!”
頓了一頓,許秀才道:“嘖嘖!這牛皮吹上天去了,還‘專治疑難雜症’!先前在我們貴芝堂附近擺個地攤,說什麼‘包治百病’,蠱惑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分明就是一個江湖郎中!也不知這舉人是怎麼考上的,真真是有辱斯文呀!”
齊大人捋須道:“唉,朝廷國勢日非,連這功名也是所授非人呀!此間事了,老夫要上個摺子,針砭一下時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