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備嘴上連連陪著不是,心裡卻是漸漸放下了防備。
張力夾了一塊熟牛r,嘴裡嘆道:‘唉,本官聽說關外苦寒,現在只盼著早點了結這邊的差事……‘
李守備皺了皺眉頭:‘張大人,你不是兵備道麼?是要長期在寧遠駐紮的呀!‘
張力故作不滿之色:‘這鬼地方誰願意待啊?你們這一鬧兵變,皇上要首輔大人拿主意。首輔周大人何等人也。豈能讓他老人家為難?本官便自告奮勇來了,只要兵餉發給你們,兵變也算是平息了。此間事了,本官就回到朝中。又豈有不高升的道理?‘
張力這麼一說,李守備等人算是明瞭張大人的底細了,不由得連連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力成功地交出了自己的‘底細‘。
接下來張力正打算旁敲側擊。探聽探聽總兵祖澤溥情況之際,忽然大廳外傳來一陣喧譁之聲!
張力臉上立刻露出疑惑的神色,皺眉看向了廳外。
很快外面走進來一名校尉,對著李守備行了一禮:‘守備大人,營中兵士嫌今日放餉太少,鬧起來了哩!‘
李守備有意無意地瞅了張力一眼,驚道:‘哦?竟有此事?現在情況如何?!‘
張力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似乎不敢相信竟然還有兵卒鬧餉。
那校尉一臉驚惶:‘現在……現在圍住守備府了呢!說是不給錢就要捉了兵備道大人!‘
‘啊?……‘張力一聲驚呼,‘有錢,有錢啊!‘
張力一p股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地道:‘銀子在路上了,第二批還有三萬!明日就發餉!不過最後一批二十萬兩,還在路上,需得多等幾日……‘
一聽明日還有三萬兩銀子,李守備給在場眾人遞了個眼色……馬千總、劉千總等人都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李守備乾咳一聲,道:‘既然如此,本將便下去給亂兵們解釋一二……‘
頓了一頓,李守備看了張力一眼,肅容道:‘軍中無戲言!張大人說明日還有三萬兩銀子的事兒,可不能不算數哦!‘
‘算數!當然算數了!明日大校場放……餉……三……萬……兩!‘
張力似乎嚇得有些渾身發抖,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翌日,寧遠城大校場中,張力果然又抬了好幾口大箱子來,往校場上一扔就一溜煙地躲回兵備道衙門。
再以後,張力就一直稱病,躲在兵備道衙門不出來了。
李守備也知道最後一批銀子沒到,張大人若是再被兵卒們‘裹挾‘,實在是小命堪憂呀!
既然已經有了六萬兩銀子入賬,李守備倒是也不便太過*迫‘散財童子‘了,若是將他*死了,後面那二十萬兩銀子,可就打了水漂。
一連過了數日,兵備道衙門每天都有快馬出去打探兵餉的訊息。剛開始李守備還來催問軍餉,後來見張大人比自己還著急,每天都派快馬出城,這就也不好再催了……
大明朝軍隊打戰是靠‘家丁‘,而不是靠兵卒。
明末武將剋扣糧餉成風,兵士們幾乎沒有什麼戰鬥力……可是仗總是要打的。
於是將領們便高薪養了一幫武力強橫之人,平時都是勤練武藝,等到了戰場之上,這幫人就是絕對的主力。
一打仗的話,往往就是家丁帶著炮灰一起衝鋒。
家丁如果一旦敗了,那炮灰也就只剩下撒丫子逃命一個選擇了。
明軍家丁比起建奴的重步兵的戰鬥力是有差距的,所以野戰明軍幾乎從未贏過一陣。
還沒在來寧遠城的路上之時,張力便想好了,自己要對付的,就是寧遠城守備和那些千總的家丁。
秋雨綿綿。
一連下了兩天的雨,第三天雨勢竟然愈發地大了起來。
寧遠城中所有人心情都有些壓抑,兵卒們情況更不好。這年月當兵的跟叫花子幾乎是同義詞,缺衣少食,很多人都患上了嚴重的風溼病。一遇到這種y雨天氣,戰鬥力直線下降。
二十萬兩軍餉終於到了!
當李守備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手中的茶杯跌碎了一地……激動、興奮、不敢相信!
更震撼的是,兵備道張大人竟然說是立即發放兵餉!
李守備立刻下令馬千總、劉千總等人帶上家丁,盡數趕往大校場。
這一次不一樣,兵餉不是幾萬兩,而是二十萬兩!
絕對不能讓普通兵士們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