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驛站在城南的城隍廟附近,平日裡也算是錦州城中難得的熱鬧之處,不過眼下韃子近在眼前,城中老百姓們卻哪有心思來逛什麼城隍廟?
王奇峰一行人一部馬車便能坐下,也就是一名車伕,一名僕人,兩名普通的護衛而已……
在驛站中的偏廂房安頓下來以後,王奇峰找驛站的小廝要了一壺開水,用自己隨身攜帶的茶葉沏了一杯熱茶,一個人坐在羅圈椅上捧著熱茶閉目養神。
自己沒有別的愛好,就愛喝茶。
這也是當初*出來的……
自己從小飽讀詩書,考中舉人之後那也曾經是何等的風光無限,志得意滿?
然則現實卻無情地打了自己“啪啪啪”好幾個耳光,算上崇禎元年的恩科會試,自己十年間一共參加了四次會試,卻全部名落孫山。
後來妹妹王紅月被登州府李知府娶作小妾,自己靠著這一層裙帶關係,這才以舉人身份謀了一個蓬萊縣縣丞的職位。
當上縣丞以後,為了在仕途上能更進一步,那就必須搏一點清流名聲出來,夾起尾巴做人。黑錢那是從來也不敢收的……
吃喝嫖賭不沾邊,也就唯獨剩下一個品茶的愛好了。
唉,可惜世事難料,後來好不容易弄到了知縣的位置。卻又因為“失土之責”被下了刑部大獄……
王奇峰微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熱茶淺淺地喝了一口,心情這才慢慢平復下來。
現在張大人將自己從刑部大牢中撈了出來,這便是二世為人了,做人一定要知恩圖報才好!
這次出使廣寧城。正是張大人給自己的一個絕佳的機會。戈主簿出身低微,團山堡其他內政人員更是沒見過大場面的,恐怕到時候見了祖大壽這級別的人物,別說為團山堡說話,恐怕站都站不穩……
自己卻不一樣!
先前自己雖說只是個七品小縣令,然則官場禮儀卻是熟知的,而且大明朝向來文貴武賤,別看祖大壽是什麼左都督,自己還真不怕他。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層原因,張大人才將出使廣寧衛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
王奇峰一想到“出使”二字。不由得心思活泛了起來。
當初在蓬萊縣之時,張大人還是一介平民,他就說什麼“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當時自己就覺得張大人志向遠大,那話可是孟子勸諫梁惠王的,昔年諸葛亮自比管樂,張大人卻自比君王……
也只一瞬間,王奇峰便不敢再深想,這個想法委實太過駭人聽聞,眼前還是老老實實地幹好自己的差事才是正理!
就在王奇峰瞎琢磨之際,房間外傳來了驛丞的聲音:“王典史。祖總兵明早在總兵府會見您,今日卻是不行了,祖總兵另有要事。”
王奇峰走到房間門口,詳細問了那驛丞幾句。便重又回到屋中羅圈椅上坐下。
王奇峰在路上就想了很多種可能性,而剛到錦州城祖大壽就立刻接見自己的可能性是最小的,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今日自己突然前來錦州城求見祖大壽,擺明是代表張大人前來的,按常理來說祖大壽是必須先商量好了應對之策,才會接見自己。
現在祖大壽說明日會見。這也不奇怪……也罷,反正來之前的各種情況張大人已經交待清楚了,見招拆招吧!
……
船板衚衕溫體仁府邸的書房之中,吏部劉侍郎躬身立於溫體仁的下首,溫體仁則是坐在太師椅上,捋須沉思。
就在剛才,劉侍郎帶來了一個重磅訊息……皇上竟然召見了周延儒,而且還給吏部下了一道聖旨!
這便是所謂的中旨了……不經過內閣,直接由皇帝下旨。
雖說中旨有些為清流士大夫階層所不齒,但中旨也是聖旨呀!
這道聖旨的內容是復周延儒東閣大學士職位,入參閣務!
溫體仁越想越心驚,到最後實在是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對劉侍郎道:“皇上突然重新啟用周延儒那老賊,這事兒怎麼半點風聲都沒有?”
劉侍郎心下惴惴不安,皺眉道:“溫相,周延儒先前曾經四處串聯圖謀復起,但卻並沒有多少人理會他……唔,就連吏部左侍郎戴森也沒有見周延儒的管家呢!”
“膚淺!”溫體仁冷冷地用兩個字將劉侍郎的話打斷,神色愈發嚴峻起來。
劉侍郎一愣,細細思索之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哎呀!難不成被左侍郎戴森那龜孫子給騙了?他表面不接納周府管家,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