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奈何?”閔七殺緊追不放。
“事已至此,已經無法補救,唯一能做的,便是派遣秘密衛隊暗中護衛了。”陳之羽恢復了軍師本色,侃侃言道:“然將軍之精銳軍士,在於典軍師衛營的近衛騎士,然則,這些近衛騎士平常又多用來保護將軍,所以,難矣!”
閔七殺聽到近衛隊,眼中一閃,立即說道,“我等衛隊可再選,近衛騎士,必須北上護衛王爺!”
“但是如此一來,將軍豈不是沒有了衛士?近日將軍又奉旨查辦刺客一事,安知不會突然生變!近衛騎士盡數北上,萬萬不可!”陳之羽愈說愈激動,最後竟似是以批評的口吻對閔七殺說話。
誰道閔七殺怒目一睜,便吼了出來,“王爺何人?安定我大周之根本也!更兼數次對我有再造之恩看,怎能不護衛周全!先生勿再說話,近衛騎士今夜清點,明日一早由閔壯率領,暗中護衛王爺北上!”
“你… … ”陳之羽怒哼一聲,便甩了大袖憤憤離去,閔七殺雖然不期望與陳之羽有歧見,但在他心目中,聖卿的位置是在太過重要,就算是拼著被軍師看低的危險,也要派出近衛騎士。
安排完了武萱與閔壯之後,閔七殺臥在塌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思忖再三,還是爬了起來去了陳之羽房間。但見臥房一片漆黑,陳之羽仍在書房挑燈夜讀。閔七殺看到一陣愧疚,便不經侍女通報,徑自闖入,對陳之羽深深一躬,繼而說道:“先生,七殺今日錯判局勢,今已知錯,懇請先生指教。”
陳之羽慌忙起來將閔七殺扶住,嘆了口氣,說道:“將軍明白就好,我也是不曾想過將軍與王爺情深若此。然則,將軍不可無護衛,需得立即從典軍師衛營騎士營再度遴選精銳加入將軍府。”
閔七殺見陳之羽已經不再計較,便再度深深一躬,肅然道:“護衛一事,立即卓令閔賁前去遴選,先生可放心也。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先生好生休息。”說罷恢復昔日冷酷的表情,轉身出了陳之羽書房。
第二天一早,閔七殺又不顧陳之羽儘快徹查刺客一事的建議,一直送聖卿到三十里長亭。臨別之時,聖卿緊握著閔七殺雙手,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但見聖卿湊到閔七殺耳邊說了幾句,閔七殺點頭稱是,隨後閔七殺一招右手,身著牛皮輕甲的新衛隊便齊刷刷上前,在路上跳起了軍舞,唱起了歌謠。
一群全副武裝的軍士轟轟散開,拔劍起舞,唱起了在燕國盛行如軍歌的《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歌聲一起,閔七殺和聖卿熱淚盈眶。這首歌唱的是壯士同心的堅貞友情——不要說沒有衣裳,我與你同穿一件布袍;國家要興兵打仗,磨礪我的矛戈,與你同仇上戰場!這首軍歌,在燕地,每當戰陣沉寂,每當晚操結束,每當炊煙升起,軍營裡都會響起這慷慨雄壯的歌聲。往往是你對著我唱我對著你唱,這一營對著那一營唱那一營對著這一營唱,歌聲將整個軍營燃燒起來。將士們之間的些小嫌隙,便在這浴血同心的雄壯歌聲中冰消瓦解了。今日同是壯士演奏歌唱,主角卻是說的聖卿於閔七殺兩人,前路漫漫,何其難也!
聖卿擦乾眼淚,肅然起身曰,“壯士們,我邵聖卿今日在此立誓,此行不不辱我大周軍威,不辱我大周尊嚴,不辱我大周將士尊嚴,但有違此事,邵聖卿五馬分屍,不得好死!”
軍士們被邵聖卿感動了,紛紛起身要求護衛聖卿北上,不料聖卿卻歷史大喝道:
“身為將士,便應各司其職,問戰則喜,進退有度。諸位如此意氣行事,怎能在對燕戰爭中獲勝!“
幾句話讓將士們沉默了,隨後陸陸續續回到了閔七殺衛隊中,神色肅穆,更有著一股決絕之意。
聖卿上了車駕,對著閔七殺揮了揮手,便招呼馭手開拔,不再回頭。
可是,沒有人知道,在聖卿轉身出發一瞬間,淚水如泉般湧出雙目。
車駕沿著官道,在大河南岸一路行進,三日間,便到了陳留。
這陳留,乃是古代春秋時鄭國的土地,被陳國侵佔,所以叫做陳留,戰國時魏惠王定都大梁,就在此地。後來,大梁一度成為天下風華聖地,名士淵藪,此處,更是有著名滿天下的信陵君祠堂,在秦始皇一統中國後,廢除了分封,設定郡縣時,將陳留作為一個縣,並作為三川郡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