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在湖畔駐足,粗略望去已約莫有數百人到場,持重者不動聲,年輕些的便紛紛結識,議論著瘦西湖風物,議論著江南第一樓。湖上舫榭中亦備有珍饈佳釀,供人往來。過不多時,東岸侍立盤查的錦衣少年左右讓開,侍兒在前引路,三乘華貴的肩輿緩緩抬向了五亭橋。
“這轎子是三乘,除了鳳夫人、玉夫人,還有誰?”楚玉聲與葉聽濤避開了人多眼雜之處,站在他身邊問道。
“兩位夫人雖管易樓,但遇上這樣的事,易樓真正的主人還是必須要出現的。”葉聽濤道。
“朱樓主?”楚玉聲遙遙望著那肩輿停下落地,“不是說,他已有好幾年不出面主持易樓的事物了嗎?”
錦簾掀處,後面兩乘肩輿中走出了鳳棲梧、玉簟秋,只見鳳棲梧穿著緋綺羅留仙裙,玉簟秋卻仍是畫裙清雅,不一會兒,那最先一乘肩輿中亦緩步走出了個高大的華服男子,湖岸微風吹動,楚玉聲不輕聲道:“這朱樓主真瘦,像衣架子。”
葉聽濤凝神望去,果然見風一動,那男子的衣裳便飄飄蕩蕩:“鳳夫人說,朱樓主近幾年一直在閉關,大小交易全不過手,看如此情狀,未必那麼簡單。”
當下鳳棲梧引著朱樓主步入五亭,湖岸聚集的人群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錦衣侍衛肅立五亭兩側,畫舫舞榭中閒談的劍客們也都抬頭注視亭中三人,鳳棲梧站在正中,向眾人道:“各位江湖同道請了,承蒙不棄,前來赴這五亭劍會之約,我鳳棲梧代朱樓主先謝過諸位。”聲音明亮,並不甚響,但劍會來客所及之處盡皆可聞,眾人見她數語之間頗具威儀,不由微有議論。
鳳棲梧接著道:“今日此會目的有三,一則自十二年前青城山劍會之後,武林中便再無此盛事,倘若斷絕,難免為憾;二則今日廣邀劍道名家、鑄劍好手切磋技藝,論劍問道,是為互取所長,共相進益;三則,十二年來江湖之上名劍備出,今日劍會,論劍之時可一睹真容,豈非幸事?”
此話一出,湖岸與橋側都是劍客相顧,有人暗暗點頭,有人不置可否,亦有人露出欣喜之。而近水亭臺中,孟曉天卻微微冷笑:“你瞧,鳳夫人真是很聰明。”他的聲音同樣不響,但就連距亭臺最近的人也戊覺有人說話。
“那朱樓主莫非是個木偶?怎麼都由人說話,自己卻一聲不吭?”陸青忽然問道。孟曉天一笑:“他的人很能說話,況且,在這廣闊之地一開口,只怕他幾年來閉關之說便要不攻自破了。”
“哦?”陸青正再問,亭中鳳棲梧道:“五亭劍會持有請帖方可參加,諸位既為易樓所邀,便都是武林中上乘的劍客,江湖規矩自不必說,劍會開始之前,卻還要說些細則,以免生亂。”說著她示意玉簟秋,退回朱樓主身邊。
玉簟秋向四周盈盈一福,道:“劍會乃是雅事,諸位豪俠之士雖不必究繁文縟節,但亦須有個大概分寸,凡論劍,不可探聽他人門派秘事,若有鑄劍之術不願外傳,亦不可強求;凡比劍,只可兩人捉對,點到為止,今日易樓作東,論劍折服他人者、比劍勝者,都可以此與易樓定一項交易,年限不論,百年不欺。”
這時,朱樓主走上幾步,向橋側湖畔一抱拳,朗聲道:“遠道而來,望諸位盡興。”他的聲音洪亮鏗鏘,接在玉簟秋的曼聲之後,眾人都是一震。
湖畔,葉聽濤向楚玉聲道:“果然不出所料,朱樓主早已外強中乾。”楚玉聲奇道:“何以見得?”
葉聽濤凝眉:“他積蓄了這麼久的氣力,吐字本應凝而不發,就像在每個人身邊說時那樣,可你仔細去聽,他的聲音卻是向外倒去,好像傳得很遠,實則已經耗盡全力。”
楚玉聲“嗯”了一聲,只見朱樓主說完話後,便坐到左亭太師椅中,鳳棲梧命兩個錦衣少年持長劍相擊,鏗然一響,道:“五亭劍會便此開始,諸位喜好論劍者可於畫舫中相談,有意鬥劍者則可進入五亭約戰。”自此之後,朱樓主便再也未發一語。
這五亭之畔的劍客大都是第一次相見,未曾相識,是以多數人將目光投向五亭橋,不過片刻便有個身著英雄氅的青年自畫舫一躍上橋,與朱樓主一抱拳,道:“點蒼派段千成,持劍‘鎮域’,不知有哪一位肯與在下比劍?”劍在手中,只見是銅黃劍鞘、烏金劍格,橋側便有人議論道:“點蒼派多年來一直沒什麼作為,聽說是窮了十年之功造了這麼把‘鎮域劍’,不知有何特別之處?”
橋右側“落梅玉梳”陳清所主的畫舫中便有個披風少年飛身而上,穩穩落在亭中:“‘含光劍’之主,前來與你一會。”兩人互相作揖,那含光劍主首先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