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餘怒未消地罵了一句:“神經病!”
結果這半大老頭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從烈日炎炎坐到天都擦黑了,而且姿勢不變,雙手穩穩當當地放在膝蓋上,腦袋微微揚起,只有偶爾微風拂過那一頭茂密的短髮微微抖動,像棵植物似的。
其實下午那會我就已經不落忍了,這人看著年紀可不小了,看穿著打扮也不像那種牙尖嘴利愛佔人便宜的老油條,一下午我給他安了好幾個身份:落魄的外地人、生意失敗的老闆、和家裡鬧彆扭的中年問題男,最後覺得還是最後一種更靠譜。最主要的是:我真擔心這位心一橫死在我這,本來就沒生意,龍門客棧再開成古墓荒齋,我就真成狐狸精了。
等晚霞飄紅的時分,我氣也消了,捏了包煙悠然走出來,蹲在他邊上一邊點一邊看著夕陽問:“和老婆鬧彆扭了?”
坐了這麼長時間,他倒是情緒沒受絲毫影響,依舊笑呵呵道:“我哪來的老婆?”
我寬慰他:“你這是氣話,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沒老婆?”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也知道我這麼大歲數了,還找什麼老婆啊?”
我不想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揪扯,緩了緩口氣道:“要真沒地方去就住下吧,等你氣消了再說,其實我還真就不差那倆錢,但是生意歸生意,比爾蓋茨有錢,我們不是照樣用盜版溫7嗎(有關聯嗎)?”
他說:“我懂,老弟其實你不用管我,我在外面就挺好。”
我笑罵道:“你還端起來了,走吧,跟我進去,至於錢嘛,等你有了再說。”
他起身道:“既然你有你的規矩,我也不能破壞,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進了屋我拿出一桶泡麵道:“餓了吧,我這隻有這個。”
“不餓,你這有水嗎?”
我指著飲水機:“自己接,還有老哥——你身份證能給我看一下嗎?我簡單登個記,不是信不過你,怕有亂七八糟的檢查。”
他接了一杯水,端著,卻不喝,道:“身份證?沒有。”
“你怎麼出門什麼都不帶啊,那你叫什麼名字?”
“吳永生,吳是口天吳,永生就那個永遠活著那個永生。”
“明白。”我在登記簿上寫下吳永生三個字,抬頭道:“吳哥,你這姓不太好啊。”
吳永生呵呵一笑:“隨便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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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組模式開啟中……
第四章 小倩
就這樣,吳永生晚上就在我這住了下來,我把一號房的鑰匙給他,老吳端著那杯水上去了。
我搖搖頭,這個星期的第一筆生意就這麼虧本了,也不知道吳永生和他老婆到底什麼狀況,現在中年人生存壓力都大,離婚率和自殺率居高不下,當然,他和他老婆離不離婚我管不著,但我絕不能讓他在我這自殺,不說別的,我這人膽子也不大,他要死我這我不得糝得慌啊?得找個機會套出他老婆電話號碼來透個信!
6月的天,到9點多才完全黑下來,我坐在大堂裡看了會電視,抽了兩根菸,12點多依然毫無睡意,這一年的龍門客棧開下來,我的作息變得沒有規律,有時候四五點鐘還得起來接客,100塊錢一夜還打八五折,比小姐悲慘多了。
就在我回到櫃檯準備收拾收拾上樓躺著的時候,忽聽有人輕輕道:“喂。”
我嚇了一跳,急忙抬頭,就見櫃檯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姑娘,穿了一件樣式很奇怪的布裙子,標緻的瓜子臉,長長的劉海幾乎遮住了眼睛,披髮垂肩,她站在那裡素雅又古典,可古怪的是:她明明離我很近可我就是看不清她的長相,這丫頭像周身都被霧氣籠罩著一樣讓人看不分明,而且我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她的身子很輕,好像一口氣就能吹跑似的。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沒聲兒啊?”我顧不得招呼人,先抱怨了一句。
她低下頭,抱歉地說:“對不起。”
我擺手道:“算了,你是等車啊還是等人啊?”
她用很小的聲音說:“我……我想在你這住幾天。”
我一聽有“大生意”剛想振奮卻又犯了嘀咕:這小姑娘看上去最多不超過20,不等人不等車,要來我這“住幾天”,難不成是離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女?
我小心地問:“小妹妹你多大了?”
她愕然抬起頭,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和彎彎的細眉,果然是個樣貌可人的小丫頭。她怯怯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