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雲層裡一抹極細微的白線一閃而過,他的瞳裡映出素色的雲朵和蔚藍的天空。
練氣士。那是練氣士飛行留下的軌跡。
他沒有在意,繼續往鎮子走去。
當他回到小酒館的時候,黃昏,悄悄的籠了上來。像一副明麗的畫。
桌上擺著一桌菜,騰騰冒著熱氣。有魚有肉,還有兩壇酒。他不由微微一笑。
將獵物給了女子,他開始吃起來。
館裡幾個漢子看到他歸來,早已默默注視著他。
又想聽故事了吧。
他不理會,只管吃喝。
有個漢子實在心癢難耐,他咬咬牙說:誰要是讓他開口講故事,他的飯錢,我付了。
眾人聽的眼一亮,他旁邊桌上的漢子介面:不怕你家婆姨了?
漢子眼一橫,怒聲道:怕那婆娘作甚,遲早我休了她。
渾然望了上次為了聽故事,請客吃飯,回家家裡婆娘是怎麼招呼他的。
夜幕裡,全是他哭爹喊娘道下次不敢了的聲音。整個小鎮幾百戶人家,那晚沒睡安穩覺,第二日便看到他青紫的臉上,掛滿的頹喪與不甘。
阿八吃飽喝足,他站起來走到外邊,眯著眼看夕陽。
夕陽紅的彷彿新娘的蓋頭。
他說:要聽故事就出來吧。
他開始講,講一個叫流雲仙宗的宗門的故事。
女子輕輕倚著門,聽著他的故事。
夜幕終於遮掩了夕陽,雲層的潔白也被潑上了一片墨跡。
聽故事的人剛散去。
女子慢慢走到他身後,輕聲說:阿八,婆婆叫你過去一會兒,她說她要和你談件事。。。。。。
女子的聲音漸低,最後細如蚊吶,幾不可聞。
他說:好的,我馬上去。
她沒有注意到,女子那雙不知該往哪兒放的手,用力的絞著衣襬。
他大踏步走入內堂婆婆的房間,老婦人雖年歲已高,癱瘓在床,但整潔乾淨,花白的頭髮挽的一絲不苟。
老婦人看他來了,說:阿八,吃飽了沒有?
他笑著答:吃飽了,大妹子的廚藝真的很好。
跟著進來的女子眉梢不由泛起一絲喜色,扭絞在一起的手絞的更緊了。
老婦人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她用那滄桑的聲音說:阿八,你覺得你大妹子怎麼樣?
他不由一怔,說:很好啊,大妹子很好,要不是她,我說不定早就死了。
老婦人更加滿意,她緩緩點點頭,帶著一絲笑意,說:那我做主將她許給你,你可願意。
女子偷偷的打量著他,緊張的打量著他,用眼角餘光打量著他。
男子愣了,他呆呆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眼前飄過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後山,在青松籠罩之間,在野花嫩草纏繞之間,在那些翻騰著的白色雲氣裡,有一抹身著月白衣衫的身影,在舞著。白色綢帶飄飛。
許久,他沙啞的開口:我很醜。
女子看著他緊緊抿著的唇,絞在一起的雙手,無力的鬆開。她原本紅暈滿布的臉一點點,一點點變得煞白。
老婦人臉一沉,話語中已添了抹怒氣,她說:我是問你願意不願意,不是說你醜不醜的問題!
他仍不開口,低著頭,眼神縹緲的,他想著那道白衣的身影的笑,這笑,一直能,一直都能擾亂他的心。
時間一點點流逝,像握不住的下落的雨滴,了無痕跡,但遍地都是水波晃盪。
女子眼裡泛起深深的無力,這無力感讓她窒息,這無力感深深撅住她的心,像在無盡的湖裡沉溺,沉溺。
哀傷,已籠上了她每一寸肌膚。
老婦人眼角斜斜的往上勾著,她已怒到極致。
她說:好好好,我不嫌棄你醜怪,肯把我這好兒媳嫁與你,你居然還挑三斂四,那你日日往我們這酒館跑為甚!為甚!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女子扯出一絲強笑,如此輕微的動作,卻牽出一片濃濃的傷痛,她,幾乎要哭了。
她說:婆婆,您說什麼呢?我不會同意的,以前那麼多人家提上門來,我都沒有答應,您又……您又不是不知道。……
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悄然劃過,噗,撞在地上,炸出一片碎花,悄悄散落。
老婦人無力的嘆息一聲,說: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別人會說閒話的,你就不怕那些流